“这不是建议,这是命令。”德内尔伸手推开试图搀扶他的菲德尔,以严厉的语气斥责对方,“执行你的任务去,士兵!”
菲德尔极不情愿地起身,磨磨蹭蹭地后退,最终才咬牙向德内尔敬礼,随后没等德内尔举手回礼便头也不回地向北方逃离。
于是德内尔便再次闭目养神。
有点饿,有点渴。
最主要的是,有点疼。
这一炮的冲击力可真不轻,德内尔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处在散架的边缘。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八成是被冲击波搞得脑震荡了。不过这样的伤对于他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兵来说并不严重,他很明白自己休息休息就能恢复个差不多,或许到明天就能继续提枪战斗。
但第一,他不想让菲德尔在这个危险的地方陪他到明天,第二,他不认为自己跟菲德尔一起行动对后者来说是好事。两人的目的是不同的,他们都希望履行保卫国家的责任,但德内尔还顺便追求解脱,而菲德尔却希望活着。
一旦遇到不投降就要牺牲的情况,德内尔当然会选择后者,但菲德尔应该更需要前者。
菲德尔和1营的其他士兵一样,已经为法兰西作出足够的贡献,愿意牺牲固然值得尊敬,投降却也无可指摘。即使是在那些已经在摇篮要塞捐躯的烈士中,恐怕也不乏一度计划过投降的人,只是身边的战友都在抵抗,他们怕丢人而没有付诸实施罢了。
说到底,在弹尽粮绝、敌众我寡、刀刃临身的情况下,投降并不能减损一个军人的光荣。
这些话菲德尔肯定不是不懂,但看他那个样子,如果德内尔战斗到底,他是绝对不好意思放下武器的。
所以还是分开的好。
正在胡思乱想的德内尔突然听到远处有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来者并非一人。于是他立刻睁开眼睛,拼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提枪寻了个几颗桦树包围着的凹地,最后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架起了步枪。
来者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德内尔的视线中,但天色昏暗,他也只能看清个轮廓。那些人在他刚刚休息的地方来回找,德内尔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来找他的,而且大概率是菲德尔找来的散兵游勇,但还是再确认一下比较好。
“你说的戴泽南少校在哪儿呢?”
呼……是纯正的法语。
“我们就是在这里分开的,少尉,我想他应该就在附近。他身上有伤,应该走不远。”这是菲德尔的声音。
“我在这里,战友们。”
德内尔撑着步枪站起来,向那几个来寻他的军人招手:“我在这里。”
那些人立刻聚拢到他的身边,从装具就能看出,这些人不可能来自同一支部队,甚至兵种都不同。为首的少尉头顶坦克盔,而其他人要么戴的是步兵盔,要么干脆就是船形帽。武器更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人干脆就是赤手空拳。
“第12胸甲骑兵团装甲兵少尉亨利·艾维尔斯。”那个少尉向德内尔敬了个礼。
“您好。”德内尔回礼后就和这个亨利握了手,两人握手的时候,他注意到少尉身后背着的那杆非常漂亮的步枪。
“那是什么枪?”他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您是说我的?”艾维尔斯少尉摘下步枪递给德内尔,“是国产的MAS36。”
“真够精巧,在狭窄空间里用着肯定很舒服。”
“没错,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