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丰茂的草地和无处不在的树篱固然为德国人的机动提供了隐蔽,但如今这些阻碍视线的东西却成了德内尔全营最大的帮手。他们把德国佬的视线分隔开,使他们残余的五辆坦克只有三辆同时出现在高射炮的视野中,刚出树篱就被带走一辆,另外两辆拼命转动车身和炮塔,但他们哪有高射炮的转速快,第二辆也很快被打了一堆孔,就在草地里燃烧起来。
第三辆坦克总算将炮口对准了高射炮,随后立刻开火,立刻就把炮组打得血肉横飞,然而那个坦克车长并没有料到,藏在他视野盲区中的法军士兵已经拉开了反坦克手榴弹的拉环。
轰隆一声巨响,第三辆坦克就此炸成废铁,德内尔连忙命令身边的士兵调转枪口掩护反坦克小组撤离,他自己则与救护兵一道借助掩体的掩护去了高射炮阵地处。
高射炮阵地已经成了屠宰场,断臂残肢四散在地。德内尔看到炮长的胸膛整个炸开,尸体趴在炮位上,双手还仅仅抓着方向轮。他急忙用力扒开炮长的手,将尸体推到一边,开始检查高射炮的状况。
“炮架坏了,长官!”一个浑身是血的幸存的高射炮兵提醒道。
“高低机和方向机哪个坏了?”
“方向机有问题,现在只能左右微调不到10度,肯定没法打右边的坦克了!”
“那还能用用。”德内尔俯下身子,透过瞄准孔看到德国步兵还在对阵地疯狂射击,于是命令高射炮兵,“装弹!”
小主,
那个幸存者立刻从一旁的弹药箱里拿出血淋淋的一串炮弹卡进弹槽:“就绪!”
震耳欲聋的高射炮声又一次响起在法军的阵地上,本来还在用冲锋枪追杀反坦克小组的几个德国兵在一瞬间或被打碎或被压制,这让反坦克小组剩下的三个人得以从容离开——或许过于从容了一些,他们还饶有兴致地向德国佬扔了几个手榴弹。
德内尔将两个班的德国步兵完全压制在树篱后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直到德国佬汽油机的怒吼和履带压断树枝的声音已经近在耳畔。他急忙跳下高射炮,和幸存的高射炮手一道躲藏在高射炮阵地的边缘,顺便还把正在履行职责的救护兵从伤员身边拉开。
“少校!那个伤员还有得救!”
“你要再磨蹭下去,没救的就是你自己!”
话音未落,德国佬的20毫米机炮便开火了,炽热的炮弹击穿了掩体,从匍匐着的三人头顶穿过,泥土砸得他们满头满脸,刚刚还勇敢无比的救护兵立刻被这骇人景象吓得瑟瑟发抖。
德内尔看到那门高射炮被炮弹彻底撕成了废铁,于是他狠狠拍了拍面前高射炮兵的大腿,示意后者赶紧跑路,又用皮鞋踢了踢身后救护兵的肩膀,两人便在德内尔的指示下战战兢兢地顺着战壕爬走,刚走不久,他们便听到坦克的引擎声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压过了他们的头顶,三人几乎要被履带带起的泥土掩埋。
等坦克过去,三人仍然一动不敢动,因为坦克后面紧跟着一个德国步兵班,德内尔听到德国的班长带着一部分步兵跟随坦克立刻前进,而班里的机枪手直接在他们面前架起了机枪开始射击。
还好荷兰的土质硬度适宜,要是再软一点——像香槟省前线那样的白垩土或者凡尔登的烂泥地,德内尔他们三人绝对会被下陷的坦克碾死;要是再硬一点,像是俄国的冻土,坦克履带扬不起足够的泥土掩盖他们,他们同样会被随之而来的德国士兵发现并射杀!
谢天谢地……德内尔暗中感谢了一下命运的垂怜,以及法兰西这褐色的新军装(要是天际灰色的怕不是立刻就暴露了)。他掏出手枪,同时从泥土中抬起头,将准星对准了正疯狂射击的德国机枪手和他的副射手:但愿手枪没有因进入泥土而卡壳!
好在这“鸡腿”的品质还是靠得住的,一枪下去,机枪手应声而倒,德内尔接着对着一脸懵逼的德国副射手打光了弹巢里的所有子弹,随后立刻冲上前抄起德国人那一看就比法国货先进的机枪,对着德国佬的屁股疯狂扫射!
也就三四秒的功夫,整个弹匣都被打光了,面前的德国步兵几乎一个不剩,德内尔急忙弃枪要去捡步枪,却发现那个高射炮兵已经捡起了步枪,极不熟练地开火射击,然后三十来米不到连续两枪放空,反而被德国佬转身一枪撂倒。
德内尔一脸无奈地从高射炮兵的尸体上拿走德国步枪,退下空弹壳后深呼吸了一下,猛然起身跪姿击发,打在了那个德国佬的大腿上。他毫无怜悯地退壳上膛,用第二发7.92毫米子弹将其射杀。
“他死了,少校!”救护兵这才后知后觉地检查了倒下的高射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