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含着冷笑,曾经她那位婆婆有多瞧不上这妾室,姑姐有多偏心于她,都是假的。
还以为是自己辛勤付出,让他们也当自己是家人。
这么久,这么久了。
一个来瞧她的人都没有。
没有利用价值,就可以随意舍弃了啊!
“我嫁与你时,你还是虎啸营阵前小将,起初你性子耿直得罪了人也不知晓,我便只能帮你去那些夫人面前四处说和,不知不觉也送了许多礼出去,你可知晓,太子被废,皇后一定会扶持大皇子上位,还有有母家支持的五皇子、六皇子,你想要走得更远,只能做纯臣,圣上现在最不喜官员私相授受。”
提及废太子,林溪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可一想到这辈子是为别人做嫁衣,终究被不甘的情绪淹没下去。
陈楚生握紧拳头,这些年他漠视林溪用她嫁妆为自己铺路,没曾想留下了隐患了,只是她一个深闺妇人,又病了多日又怎会知晓朝堂消息?
管乐声越来越轻,林溪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腕,淡淡道:“我的嫁妆是父母特打制,嫁妆单子,我手中一份,姜府一份,我拿这两样换这丫头的命。”
闻言,陈楚生紧蹙的眉头微松,长舒一口气,“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夫人自己处理。”
她松了口,笑道:“我要死了,可陈楚生我们有多久没有说过话了?你过来,我有些话想私下和你说的。”
陈楚生本觉得自己看轻了她,既然能从一些细枝末节的消息,就对朝堂有如此的见底,紧握成拳的手松开,能对朝堂如此敏锐,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瞧他这位正妻。
他刚走上台阶,她便扑了过来,一只挖耳勺银簪刺入他的脖颈,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他下意识用手一拍,直接把人甩了出去,瞪大双眼深深地看向躺在院中泥地里面的女人。
林溪不想杀陈稚,是因为陈稚不是罪魁祸首,他才是,躺在院子外的泥巴地里面,竭尽全力才让自己翻个身子,仰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眸光涣散,被他拍那一下,她的内脏都已经碎了。
雨水落在她脸色,但她这次无比的畅快。
空气弥漫着雾气,乐声在耳边慢慢浅,嘴角的笑顿在脸上,这满府的热闹都与她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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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刮得人脸生疼,春闺阁院子的清台积了层厚雪。
屋内地暖烧得极旺,林溪猛得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气,她掀开窗帘望着外面守着的两个丫鬟,与周遭熟悉的陈设,心下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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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不信鬼神之说,可如今自己这情形也不知做何解释。
自己竟然回到了正统十年初月,这也是她与陈楚生成婚第三年,他从战场回来,同时带回来了管蓉儿,暗中派人告诉自己,骑兵营大统领的夫人曾上过她父亲的学堂。
其中暗含的意思,她又怎会不明白,父亲身为大儒,也曾当过太子太师,上一世她竟然为了陈楚生,扯着父亲的旗号,帮他得到了骑兵营副将的位置。
太子也是今年年初被废,父亲作为太子师傅,虽有大儒的身份,可始终还是受到牵连,革职在家。
她家从此一落千丈,陈家从此步步登高。
怕是也因此,陈楚生此后才敢怠慢她。
今年是多事之秋。
林溪闭上眼,拳头紧了紧,从前几日醒来,看见的便是眼前这场景,她花了许久才接受这事实,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定不是让她悲春伤秋,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将军是今日回来吧!”
她开口问道。一番话下来,在场的夫人终是有看不下去的,站出来连连说道:“这事情不是还没了解清楚,丫鬟传错话也不是没可能。”
内院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她们也群人有这么可能看不清,可事关女子清白,不管有没有错,若是林溪处理不好,她名声算是毁了。
林溪眼中闪着泪花看向帮她说话的夫人,款款行礼道谢,真真是我见犹怜。
她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带的那个丫鬟来,也不知那丫鬟到底是不是姑母安置在自己身边的,既如此,她往后退了几步,声音轻柔缓慢,说道:“我虽离席,可只是来更衣,路上遇见的这丫鬟可以为我作证,这也是将军府的丫鬟,陈夫人难道不认吗?”
陈氏本想多言,定睛一瞧,看见那丫鬟竟然是陈珣身边的人,神情变得十分难看。
那丫鬟也不惧,终于站了出来,恭恭敬敬行礼后,方才开口:“奴婢是在甬道上撞见的姜小姐,瞧着她衣襟被雨水打湿,才带过来换了一身衣裳,这些三爷已经禀报给老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