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世人争利,即使至亲之人也是面目可憎。
她一定觉得很好笑吧。
德惠师父看一眼,却有些不确定,“时间久远,贫僧记得不太清楚。但这枚玉佩,确实与那日贫僧见到的很像。”
程路连忙问:“德惠师父,能确定吗?”
德惠师父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只能说很像,却不能十分确定。今日这案情事关重要,贫僧不敢妄言。”
程路擦了擦汗。
半日审案,他后背衣裳全部湿透。
此刻凉飕飕冰沁沁的。
周春来道:“无妨。今日请大师父来,本就是实话实说。师父看见什么,听到什么,直说便是。”
程路刚歇了一口气,便听见周春来忽而朗声说道:“程大人,我现在要告的是沈世子公报私仇,颠倒黑白,与周芳二人合谋陷害王世子,骗取县主之位,对太后娘娘和陛下图谋不轨——”
程路这一刻,杀了周春来的心都有。
而沈知和周庭芳下意识的四目相接,皆从对方眼底看了一丝短暂的惊愕。
这才是周春来的底牌!
然而此刻,整个府堂完全变成周春来的个人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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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惠师父,敢问…王世子落水那日,沈世子在哪里?”
德惠师父看一眼沈知,微微蹙眉,面有难色。
而周春来却已经自顾自道:“那一日,沈世子刚好也在相国寺!”
“柔嘉县主一介妇人,和离之后,竟然没有回过娘家!她九月和离,可年关才出现在京都,试问她中途这三四个月去了哪里?”
“今年开春,柔嘉县主大宴京都妇人齐聚一堂,席间便有萧家小姐说在京都近郊某个驿站见过女扮男装的柔嘉县主,此事大家可还有印象?”
程路一听两眼一抹黑,语气已经有些幽怨,“难不成依周老爷子的意思…还要请萧小姐来作证?那今日我这府衙可真是热闹了——”
得罪一个沈知不够,还要再来一个萧云珠来。
京都里谁不知道那萧云珠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十分骄纵!
今日他要是让萧云珠上堂,明日萧老将军就会带人来围他全家!
周春来淡淡一笑,“那倒不至于。此事有别的人证能够证明!”
竟然还有人证。
自己这个好爹还真是不打无准备的仗。
周庭芳倒是有些好奇…这个证人是谁。
人群之中很快缓缓走出一熟脸来。
周庭芳左思右想,才想起在京都近郊驿站之中见过,好似叫什么王解差的。
周庭芳到这里已经全然明白了。
周春来这是准备从相国寺她救下施明澈开始下手。
只要能够证明她和沈知里应外合,故意弄出一个救命之恩来,那她和沈知一个欺君的罪名便跑不了。
这是…要拉着她一起入地狱啊。
周庭芳忍不住想笑。
那走上来的解差哪里见过这样大场面,当下吓得双股颤颤便跪倒在地,“见过各位贵人,各位老爷——”
周春来完全取代程路的位置,开始逼问那解差。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王汉,家住京都小水县十里村,是县里驿站里的解差。平日负责打扫驿站、迎来送来、给路过的流放犯人们盖过路章、准备食宿等。”
“好!去年腊月,你可曾见过堂上这两人?”
那解差哆哆嗦嗦的抬眼,甚至都不敢看沈知和周庭芳的脸,只匆匆一扫就低下头,“我…我…”
解差哪里说得出个所以然。
仅凭衣着和今日这场景,那解差就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都怪自己一时贪心,那林大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说上京都当证人说一两句话就行。
哪知是这样大的阵仗!
“这位小哥,不必害怕,就如德惠大师父一样,你看见什么便说什么,只要是实话即可。”周春来看了程路一眼,指着他说道,“你看见堂上坐着的那位大人没有?他是程路程大人,今日专审这案子。程大人此生嫉恶如仇,不惧权贵,是非分明,绝对不会包庇凶手。你有什么话,放心直说!”
那解差望了程路一眼。
程路低咳一声,暗恼周春来给他带高帽子,让他此刻下不来台。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程路只好顺着周春来的话,狠狠瞪一眼那解差,“周老爷子说得不错,他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便是。”
那解差哆嗦着道:“回禀各位老爷贵人的话,小人…小人去年在驿站当差,记得这两位贵人当时确实下榻在驿站内。那边那位贵人当时做男装之相,和另外那贵人一起来到我们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