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天一盟的事已被进行察觉,居然还能知晓天一盟的总坛就在长江三峡两边的群山之中,这绝不是因为朝廷从上官雷、少林老和尚之死等事察觉的。”秦昌德在仔细思索:“也不是因为灭门案,灭门案做得虽多,但几个行省都有,偏偏我重庆府治下一例也没发生过,不可能因此想到我重庆府的头上……因此,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天一盟内出现了朝廷的暗探奸细,令朝廷知道了天一盟的一些内情,但又并不知道许多具体的事,比如云梦泽谷具体在哪便不知道,只知道大概方位而已……”
“不行,我须得即刻将信息通报军师!”秦昌德想到此节,身躯一震,直起腰来,匆匆走到旁边案旁,从抽屉中取过一片小小的薄纸,取笔蘸上墨,用极为细小的字体,小心地写着,直到写满小笺,总共百十来字,方才放下笔,拿起薄纸小心地吹一吹,将墨汁吹干,将薄纸密密地卷好,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指头般大小的竹筒,把纸卷塞入竹筒,就着桌上的蜡烛,滴上几滴蜡油封好。
“来人!”秦昌德全部准备好,回坐到太师椅上危襟正坐,开口叫道。
“老爷。”一个差役模样的青年闻声走了进来,低声应道。
秦昌德四十余岁,却是一直忙于政事,未娶夫人,对外说是因夫人战乱中早亡,夫妻情深,不愿再娶,实际上却是从未成过亲,主要还是因为秦昌德自知身份有问题,若是被朝廷察觉,难逃全家当斩,不愿意再连累好人家的姑娘,故而找借口将所有上门提亲的媒人都回绝了,却不料在官场中又意外搏了个“情深意重”的美名,对他的官声更是有利。
秦昌德将封好的竹筒交给差役:“用二号送出去。”
“是,老爷。”差役接过竹筒,去到后院,小心地取过二号信鸽,将竹筒牢牢绑在信鸽的腿上,双手一举一抛,那信鸽扑腾腾地飞起,转眼消失在天际。
邛县县衙所在的临邛镇以南十余里,有一处庄院,墙高一丈有余,远远看去,墙内屋檐重重,显是一大户人家,院内的木楼虽说不上奢华,但与旁边的乡民矮屋比起来也算壮观。
那庄院门口站了两个执刀兵丁,还有数名兵丁在周围游荡巡视。大红木门紧闭,门上交叉着贴了两道封条。
这便是此次惨遭灭门之灾的地方缙绅张家的大宅。
张家的大宅中,朱文琅、上官灵等人正四下里仔细地查看,想再找出些什么线索来。
只是搜寻了几乎半日,仍是令人失望地一无所获。
毕竟这邛县县令莫多为政算是比较精干的,而自灭门案发生之后,主持查办此案的郑如宗都亲来现场勘察过不下三遍,可以说挖地三尺,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以说连张家大宅周边三里之内都细细搜过,那块“丁柒拾玖”的铁牌,便是在张家大宅门外三十余丈之处找到的。
似这种凶杀案情,郑如宗和莫多二人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在这方面,朱文琅上官灵等人拍马都赶不上,他们所长的,无非是江湖武功招数罢了,而这些,察看受害尸体时便可知端的,至于案发现场,招数痕迹只会在身上,又不会遗留在地上,自然再也找不到什么新的线索了。
这样的结果令朱文琅颇为沮丧,却也无可奈何。
不远之处,郑如宗坐在一把椅子上歇着,望着这边。
现场他之前早已勘察过,再加上毕竟年过半百了,与朱文琅一道从成都骑马赶到这邛县,昨晚一到又陪着去查看尸首,身子骨确实有些吃不消,与朱文琅告了个罪,便远远地坐到一边等着朱文琅几人,随时候命。对于这个,朱文琅自然理解,本来劝郑如宗就在客栈休息,不用再跟过来了,但郑如宗非要跟来现场,朱文琅劝阻不住,也只好随他。
至于莫多,郑如宗早就通知说是无需相陪,自己在县衙办好正差即可,倒是没有跟过来。
朱文琅四下里细细搜寻未果,又与上官灵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摇了摇头,知道对方也没找到什么线索,不禁一阵懊恼与泄气。至于唐玥和丽娜,虽然也是努力地四下查看,想帮上点忙,但朱文琅也没指望这两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发现。
朱文琅正欲叫上上官灵结束现场查看,一起回客栈去,却听院外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传来。朱文琅不知何事,抢上几步,走出院门一看,却见三匹马从官道上飞驰过来,刚刚冲到张家大宅的大门外停下。
最先一匹马上是县令莫多,身形十分灵活地翻身下马,后边的两马之上,一位是县衙差役,另一匹马上坐着的却令朱文琅十分意外,乃是一个年轻汉子,只是身上衣服脏污不堪,补丁一堆,明显是个叫花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