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倒是来了,可是到朝乾殿传信的小太监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说是今日没有上朝。
“什么叫‘没有上朝’?”苏轻鸢睁开眼睛,哑声问。
小太监吓了一跳,忙跪下来禀道:“朝乾殿那边还在等,据说是皇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一点儿才到。”
“他如今在哪儿?”淡月冷声追问。
小太监面露难色,不肯回答。
落霞皱眉:“你没跟小路子说娘娘病了吗?”
小太监忙道:“已经说了。”
落霞打发了人下去,小心地劝慰苏轻鸢道:“皇上极少误早朝的,今日必定是有要事了。娘娘先歇一歇,无论如何,散朝之后一定能见着的。”
苏轻鸢没说话,只闷闷地苦笑了一下。
太医诊过脉,皱眉道:“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孕中劳心太过,未免于凤体不利。请娘娘善自珍重、保养身心。”
苏轻鸢叫小宫女打发了太医,却又忍不住拿起先前那本书,继续往下看。
落霞来劝过几次都不见效,最后只得将她手中的书夺了下来。
苏轻鸢争不过,却也没有坚持,只是沉默地拉过被角盖住了脸。
这一次,却很容易就睡着了。
梦里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景致,只有漫天漫地的大水和烈火,避无可避,逃无处逃。
又是一场可怕的煎熬。
醒来时已是午后,她的额头烫得厉害。
居然真的病了。
因在孕中,太医不敢轻易用yào,只好慢慢地调养,于是这病就愈加难熬。
陆离在她的床边坐着,面露愁容:“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把自己熬成这个样子!”
苏轻鸢迷茫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露出了笑容:“你不是也一样吗?”
陆离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角,随后无奈笑道:“你又跟我比?我又不曾怀着孩子,也没有太医嘱咐我保重身体。”
苏轻鸢垂下眼睑,低笑:“太医不嘱咐,你就不珍重了么?”
“你这人好奇怪……”陆离走过来,笑着牵起她的手。
随后,他的脸色变了:“你的手,怎么会这样冷?”
苏轻鸢缓缓地将手抽了回来:“我累了。你也该回去歇着了我很好,你不必担心。”
陆离狐疑地看着她。
苏轻鸢对上他的目光,面色平淡,无波无澜。
她当然还记得陆离。她只是觉得,看见他这样愁容满面的样子,有些好笑。
于是,苏轻鸢淡淡地笑了笑:“我真的没事。你去忙你的正事吧。”
“阿鸢?”陆离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苏轻鸢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陆离却不肯走。
他试探着扯了扯苏轻鸢的被角,轻声道:“昨晚若水有些急事找我,没来得及向你解释,早上又耽搁了些工夫……害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正事要紧,我都明白。”苏轻鸢淡淡道。
陆离的心里愈发不对劲。
但苏轻鸢已经把自己整个人包在了被子里,摆明了不想再说话。
陆离略一迟疑,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小路子正在外面急得团团转,见他出来,忙压低了声音道:“苏将军今日没有出府,但他的几个幕僚都进去了,看样子是有要事商议。”
陆离点了点头,许久才道:“嘱咐芳华宫的人好好照顾阿鸢,有事一定要尽早告诉我。”
小路子低头应下,陆离便加快脚步,沿着回廊走远了。
御书房中,定国公和大司马还在等着他。
苏轻鸢听见脚步声走远,便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帐子。
小路子躬着身子蹭了进来,小心地道:“近日朝中事务繁多,按下葫芦浮起瓢,皇上难免有些顾不上来。请娘娘千万保重身子,莫要让皇上挂心。”
“事务繁多?他在忙些什么?”苏轻鸢闷闷地问。
小路子迟疑了一下,笑道:“年关将近,六部难免都要盘点一下这一年的功过;各国使臣已经陆续进京,街面上的安宁更要加倍小心;再加上那些老臣又不肯安分,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没有一日安宁……都是些琐碎的事,却桩桩件件都要皇上费心。”
苏轻鸢细想了一阵,叹道:“既然这样,他身边定然缺人使唤,你还不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小路子应了一声,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