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外朝的士大夫们当然可以指责皇帝派矿监税使就是与民争利。
而万历对此,只能保值沉默。
他无话可说啊,他总不能说那些富人和地主不是朕的子民吧?
千年以来,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封建王朝的基本国策。
得士大夫心,则得天下。
反之,便失天下。
而士大夫的基础是天下的士绅阶层,说白了,就是富人阶层。
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绝无背叛阶级的阶级。
万历其实也是这个阶层,只不过从前皇帝是这个阶层的顶端,所谓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然而皇帝也是人,也有疏忽的时候,于是两百年下来,万历这个皇帝愕然发现,自己被架空了。他脚底下的那帮同盟军已经嫌他这个皇帝事多,不愿跟他打交道了。
“朕的话,你们为何不听啊?”
好了,大臣们不听咱的,咱就弄些家奴出去做事总行吧。
于是,矿监税使出现了。
紧接着,贪婪无度,不顾国计民生,与民争利的丑陋皇帝形象也出炉了。
良臣得好生把握机会,难得自个赶上万国图这好机会,不好生给万历灌输一下殖民地海外抢劫的好处,回头他自己都后悔。
但是,真要跟万历直接一通大道理灌下来,大讲特讲“民”是哪个,他们的危害性在哪里,为什么他们的“利”你皇帝争不得,或许万历听的懂,也明白厉害之处,但限于他自己是个搞不定外朝的皇帝,说的再多,有什么用呢。
甚至,如果万历理解有限,良臣还有可能是对牛弹琴。
纠枉必须过正。
良臣拿定主意,他要语不惊人誓不休了。
于是,酝酿之后,他一脸沉重道:“陛下,臣之所以劝陛下广派公公出外,实因臣在河间肃宁家里时,乡里人常言陛下令不出乾清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