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吗?”
直到他又问。
那双无机质保湿般暗紫色的眼眸流淌着惊心动魄的冷漠,莉莉娅觉得自己在他眼中可能只是一只蝼蚁……不,甚至不如蝼蚁。
可他在跟蝼蚁对话。
“她”是谁?
莉莉娅忽然想到了什么,诧异的抬眼,张开嘴,声音却被吞没在喉咙间。
这些银器,之前都被那个小哑巴拿走了。
可想而知他在说谁。
一瞬间,她的大脑发懵,后背冒出冷汗。
“不要让她知道,我来找过你。”
俊美如鬼魅的少年留下这句话,身影隐没在黑暗中。
莉莉娅靠墙跌坐在地,手软脚软。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小哑巴是去杀他的,那为什么还会让她活着?会让她每天去他房间里送东西?
除非……
莉莉娅的不远处丢着几柄和他带走的匕首十字架外形一模一样的银白色器具,只是拿到手上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这些并非白银打造。
而更像是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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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独自走在偌大的古堡中,见到他的人都会屏息垂头,毕恭毕敬的站在走廊两侧。
那些黑色的黏腻物质就像跟在他身旁保护主人的狗,在他脚边涌动。
这样的路,他来回走过一百多年,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腐朽。
走了就不该回来,回来就不要再走。
他垂眸,看着掌心的匕首。
她躲着他。
她讨厌他。
她是光明一派,过来刺杀他的。
她要杀他吗?
圣水,银匕首,十字架,这些东西伤不到他。
拙劣得甚至碰不到他的身体,就会寸寸崩坏。
可它们也能杀死他——
如果握着匕首的人,是她的话。
其实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如果是她想要他死,那他就死好了。
塞缪尔回到房间,倒在柔软的被褥中蜷缩着,手心里紧紧攥着磨平底托的宝石戒指,用力到几乎嵌进掌心。
她大概已经忘记了,一百多年前,在那个晚宴的泉水旁,她摘下这枚戒指,砸在他丑态毕露的脸上。
只要不再一次扔下他就好了。
不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以为她湮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