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怕过,可如今为何赐死安家,他却犹豫了呢?
那时,他把温知熠放在身边,重用他的哥哥,享受着他们恨却无能为力的模样。
现在他怕安家再出一个‘温知熠’,他怕他们伤害太子、毁坏他辛苦铸建的王朝。
“幽州的兵马,真的就能这么......唾手可得吗?”赵弘跌坐在玉阶上呢喃道。
“陛下,幽州的兵马属于朝廷,那是陛下的兵马,自陛下登基之日,那些以下犯上之臣,或是如襄王一样明目张胆,或是如幽州总督一样晦暗不明,都该一一清算。”杜子牛答道,他声如洪钟,似是还没从刚刚紧张的气氛中缓过神来。
“朕知道了。”赵弘淡淡道,“传令下去,就说久祥宫起火,皇后受惊,昏迷不醒,将所有太医诏来,让他们候在承恩殿外。”
“全宫戒严,任何人,不得妄加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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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祥宫被大火烧的只剩下了黑黢黢的木梁,吱呀吱呀的随风颤动着。
初雪在这一夜降临,似是送魂的帷幔,白茫茫铺撒在每一个角落。
金华宫内,江绾跪伏在地上,亦如她第一次面见赵弘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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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赵弘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问道:“你是觉得,朕不敢杀你吗?”
“陛下赐死臣妾,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江绾语气平静,可这句话落在他的耳中却怎么听怎么像炫耀。
他杀她当然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如果他败给了襄王,赵栗怎么办?
他赵家的江山就要落在他人手中了。
“朕不明白,朕赏赐你的已经够多了,做宠妃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赵弘走到了江绾身前,他蹲下了身子将她扶起,面带不解的看着她。
“你可以辅佐朕,可你为何总想着越过朕去辅佐赵栗?”
“因为陛下那一纸诏书......”
“可以了江绾。”他打断道。
“你从进宫以前就在布局,不要再怪朕的那封诏书了。”
“臣妾入宫之前没有布局。”江绾否认道。
“若不是洛池州臣妾根本不知道陛下还有一名长子......”
“好了。”赵弘再次将她打断,他皱紧了眉头,背脊深深垂下,满脸的疲惫。
“朕只不过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朕?”他的双手紧紧攥住江绾的肩头,似是要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一样。
“陛下生于冷宫之中,为何要争这个皇位呢?明明如果定州王登基的话,也会赏您一个‘临江王’当当的。”江绾反问道。
二人对视,久久无言。
赵弘猛然惊觉此刻的江绾何其陌生,她说的没错,用最简单的话阐述了她的理由。
如果他当初不参与进来,现下估计也就是个像临江王一样的闲散王爷,靠着封地的石邑过活。
考虑到以前定州王的性子,他或许时不时还会被叫来京中供他取乐。
活的胆战心惊,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会被皇帝忌惮、斩首。
这何尝不是江绾如今的处境呢?
可是他爱她啊,但一切都是她编织出来的假象,是她让他爱上的,她也从未指望过他会因着这份爱去赦免她什么,所以她才一刻不停的培养着她自己的势力。
“陛下!”殿外传来的高昂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宁静的氛围。
“宣。”赵弘松开了手,转身坐回了高台上。
侍卫进殿跪拜在地,口中嗫嚅,目光忌惮的向江绾瞟去,他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