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比后悔那一晚的决定,每天清晨,她都会从布满铁锈的炭盆中拾起那一块儿块儿碳灰,用整间屋子里唯一的铜器照着,细细描画起眉眼来。
她日日祈求大昭的皇帝可以在某一日莅临这里,想起她这个和亲公主,或者迷恋上她精心装扮的容颜,将她带离这个鬼地方。
可日复一日的,她不仅没有人伺候,粮油米面还要用身体去与门外的守卫换。
从苋国带来的宝物,无一例外,都快被他们搜刮一空了,唯有几件能证实她身份的,他们现在还没有胆子拿走。
她伸出布满冻疮的手轻轻抚上曾经最为喜爱的公主玉带,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苋国的王宫中。
无忧无虑的,她躲在立柱后面,悄悄地打量那位身披金甲的将军,肩高三尺有余的猛虎围绕在他周围,抬起比人脸还大的虎掌,嬉闹着挥下,把她和父皇都吓了一跳。
吱啦一声,门开了,这老旧的破木门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似的,夸张的声音让来者连连后退了几步,见门悠悠的晃不再‘颤抖’了,才提着东西迈步进来。
“殿下,老奴是宫中新指派来伺候您的。”苍老的女声响起,她环顾一周,看着眼前这幅破败的光景,连连摇起了头。
“您是?”听见是个女人,西越公主连忙下了榻,有些畏缩又有些惊喜的躲在花窗后,怯怯打量着她。
王嬷嬷对上那双被描画的乌黑的眼睛,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就被关入了这里,还能苟延残喘这么久,根本想不到是怎么过的。
“宫里的娘娘发恩,派老奴来照顾您,以后,您就不用担心了。”她搓了搓臂膀,这地方冷的可怕,还是先升起炭火的好。
“以后......以后就您......就您来照顾我了吗?”西越公主一边小声问着,一边向门口瞟去,她害怕那俩凶神恶煞的守卫没走,免得王嬷嬷晚上回屋歇息,那俩东西又找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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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后就老奴照顾您了,您不用怕,门口的已经被调走了。”王嬷嬷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一边捯饬着炭火,一边安抚道。
生完炭火后,她又去生了灶火,西越还是怯生生的跟在她身后看着,觉着她干活麻利,确实是宫里派来的。
换床褥时,王嬷嬷叹了口气,使足了劲儿将床上的东西卷起,一股脑的扔在了雪堆上。
西越见了这幕,才彻底放下心来。
煮粥时,她问王嬷嬷:“是我妹妹入宫了吗?她得宠吗?是她派您来的吗?她会来接我吗?”
王嬷嬷拿着铁勺的手一顿,又叹了口气,回道:“是的,您妹妹进宫了,封了美人,很受宠,她说让你再等等,很快就会向皇帝说情的。”
“不不不,不必这么着急,”西越连忙挥手拒绝,“她先固宠重要,不要因为我扫了陛下的兴,到时候落得个和我一样的下场......”
她垂下了头颅,呆坐回椅子上,又摆弄起了那条公主玉带,似是她的精神支柱一样。
王嬷嬷斜眼瞥向桌上色泽油润的玉带,又漫不经心的别过了头去。
不一会儿,粥就煮好了,是大米,洁白如雪,没有杂质,还冒着热气。
“这么贵的东西......”西越捧起它,低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