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在冷宫那种地方长大还能身体康健,必定是因为她们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了他。
可朝堂上的阴云越来越聚集,宦官当政,先帝的子嗣多到数不清,几乎没有人还能记着冷宫的她们。
无子的贵妃看中了赵弘,她亲临冷宫,毕恭毕敬的从还是宫女的伍太妃手中牵走了赵弘,并唯独许诺了她一人日后的荣耀。
久存于心中的夙愿一朝变成齑粉,老宫女疯魔了,她借着与赵弘在冷宫相伴的情谊,把他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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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那赵弘的心中肯定有阴影,怪不得召魏瑶侍寝会找他人代劳。
那......那宁妃的孩子......
江绾顿时觉得身后仿佛有蚂蚁在爬,把她的皮揪在了一起,不自觉地直起了背脊。
怪不得,怪不得他就算有了皇长子也一定不要宁妃的孩子。
怪不得赵栗会从小跟在伍太妃身边。
所以赵弘是厌恶赵栗的,他想要抹灭他的存在,却因为自己的不行,不得不留下他。
“你不怕吗?”她转头向温知熠看去,眼神有些颤动。
他知道这么多,他不怕吗?不怕赵弘一个不顺心把他算计进去,死在不知名的旋涡中吗?
“嗯?”温知熠有些疑惑,随即勾了勾嘴角,伸手拂过江绾的发鬓。
“江绾,人生不过活一场。”
他不怕,当然不怕,长玄门那支插向他舅父心口的毒箭,贵妃耳后的细小伤口,还有宁妃险些自戕那日,赵弘对他意有所指的一番话。
他要是怕了,像舅父一样诚惶诚恐去问个明白的话,他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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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靴踩在积雪上,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若是踩在皮毯上,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屋外的寒风吹灭了唯一的烛火,赵栗的寝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冷气就像鬼魅的触手,轻轻抚过守夜太监的面庞,探一探他的鼻息,挠一挠他的耳朵,把他从睡梦中唤醒。
“嗯?”太监看着敞开的大门,门口空无一人,唯有堆在院中白皑皑的雪堆。
他揉了揉眼睛,费力的撑起身子想去关门,可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就立刻跌坐回了原地。
“啊————————”
他放声大叫着,屋门的侧边,正矗立着一个黑影,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连是人是鬼都难以分辨,唯见他手中的寒光。
“有刺客!!——————”
他连滚带爬的向赵栗的床榻摸去,伸手拽向他的锦被,试图让他赶紧跑。
赵栗醒了,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可还没等他完全睁开眼,一股温热的液体就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伸出手向面上一抹,黑褐色的,看不真切,但鼻尖传来的味道,却在疯狂的刺激着他的感官。
血。
他宛若石塑一样愣在了原地。
模糊间,他看见身前的人高举起了长刀,就像在京郊宅院中一样,陪伴着他长大的所有人,就像身前的这名太监一样,摊倒他身前,留给他一身的污血。
身下顿时一片温湿,他更没有办法挪动了。
“住手!”
烛光忽的点亮了屋中二人的视线,江绾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大氅,她左手提着剑,右手举着烛台,火急火燎的闻声赶来了。
那刺客看见她先是愣了一瞬,随后手起刀落,毫无顾忌的向床上的赵栗劈去。
叮————
刀剑震颤的声音惊得赵栗打了一个寒颤,江绾一把扔下烛台,在微弱的火光中与那人交锋。
不多时,一阵闷哼伴随着几声滴答,那刺客负了伤,不再恋战,转身就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