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咧嘴笑了笑,问道:“步帅啊,如今天武、捧日两军的手艺,操练的如何了?”
自从去年开封府大旱,赵煦命苗授以天武军在京诸指挥,开始承包开封府的凿井业务后。
天武、捧日两军的在京诸指挥的性质,就被赵煦改变了。
不对,应该说是正名了!
天武、捧日、龙卫、神卫……这些在京禁军,哪里还能打?
打灰还差不多!
于是,他们变成了工程部队。
职能从作战,彻底变成了营造。
苗授不太好意思,低着头,久久都没有说话。
毕竟,好好的禁军,拱卫京城,宿卫天子的百战之师,如今连训练都变成了如何建房子,怎么砌墙,怎么凿井,怎么修桥……说出去要笑死人了。
他这个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也是颜面尽扫。
但问题在于,这个事情,如今宫里面喜欢——自从天武、捧日在京诸指挥,明确了打灰军的职责后,过去闹事的禁军再也没有了,两宫表示很高兴,朝臣们也表示很开心。
在稳定压倒一切的大宋。
禁军只要不闹事一切都好说!
禁军们就更高兴了!
大家都在忙着凿井、修桥、铺路还有营造宅邸,这些活赚的钱可比军饷要多多了!
而且,现在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做这些事情。
而不需要偷偷摸摸。
诸指挥,也纷纷摇身一变,成为了包工头。
天天奔走在官府和市井,拉各种各样的工程。
一个个算盘打的啪啪响,都在算计着自己能拿多少提成(苗授奉赵煦的旨意,将天武军、捧日军诸指挥进行了改革,把过去台面下的潜规则,变成了现在公开合法的规则,诸指挥现在都可以合理合法的,从工程里提成了——一般是工程款的一成到三成左右)。
而不愿就此沉沦,和这些人同流合污的军官,也早就申请调走了。
但苗授有些不太高兴。
因为,如今这位殿帅,在汴京城里有了诨号——修院子太尉、凿井子节度。
搞得他都有些不太敢出门了。
不过,每每当苗授看到官家的时候,总会重新燃起斗志。
就像此刻,当苗授看着官家,亲密的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和他说话的时候。
那些尴尬、羞耻,瞬间无影无踪。
此刻,苗授想起了邓绾当年的话。
“笑骂由汝,好官我自为之!”
是啊!
别人笑也好,调侃也好,有什么关系?
能妨碍到他在官家面前的地位吗?
不能!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当年,老前辈王超在仁庙朝被拜枢密使,成为西府执政。
但他老人家,每天都只是在西府喝茶、睡觉。
因此,王超被朝野戏谑、调侃。
可有妨碍到他的地位吗?
没有!
人家照样风风光光,还跟宰执联姻,与皇室保持着密切关系。
所以,武臣只要听官家的话就好了。
听话的武臣,前途光明,不可估量。
反之,若是像种鄂那样的刺头,再能打,名声再好也没有用。
想清楚这些,苗授内心的尴尬、羞耻就一扫而空。
浓浓的自豪,涌上心头。
是!
我是修院子太尉,凿井子节度!
可那又怎样?
老夫现在已经从步军副都指挥使,升任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正任官,也自武泰军节度使,升为保康军节度使!
还加了持节房州诸军事、房州刺史,兼房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的头衔。
爵位也升到了济南郡开国公,食邑加到五百户,食实封加了一百户。
可谓是圣眷深厚,天下武臣地位,只在殿帅燕达之下!
如此想着,苗授便抬起头,大声答道:“奏知陛下,臣奉圣旨,以督天武、捧日四厢诸指挥以来,恭奉旨意,明守法度,今诸指挥皆已熟稔于技艺,名动于京师!”
“善!”赵煦点点头,便对苗授嘱咐道:“过两日,朕命石得一将相关图纸与卿,卿在天武军中拣选精锐,来负责做这个事情吧。”
天武军的军头和禁军士兵们,平日里,吃着赵官家的,穿着赵官家的,也花着赵官家的军饷奉钱。
现在是到了他们为赵官家奉献的时候了。
赵煦说完,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