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上货!上货!(2) 【大章求追定】

他的耳朵,却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哭声。

哇!

他抬起头,看到了御座上的少主,不知道怎么的,就哭了起来。

大滴大滴的眼泪,像珍珠串一样的从眼眶里掉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

李定吓得立刻弯腰,深深的将脑袋低下头:“死罪!死罪!”

他以为是自己或者别的什么人吓到了那位小官家,心中难免摇头:“人言少主聪俊,颇具法度,如今看来,也只是人言而已……他到底是个孩子……”

就听着帷幕里的皇太后问道:“六哥……六哥,怎么了?”

他也只听着那个小官家,哭哭啼啼的站起身来。

“母后……母后……”

“父皇去年十二月,曾与儿交代过……”

“汴河堤岸司、专一制造军器局,乃是他留给儿的财产,还叮嘱儿一定好好经营,不可荒废!”

“呜呜呜……”

“父皇说,他没什么东西能留给儿和子孙的……”

“辛苦十几年,就攒下了这两个产业……”

“呜呜呜……”

“儿明明都已经将堤岸司拿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连父皇留给儿的最后一个念想,最后一个产业也不放过?!”

“呜呜呜呜……”

“他们这是看儿和母后,孤儿寡母好欺负吗?”

“呜呜呜呜……”

“儿听石得一说过……”

“民间的那些人,就是这样欺负孤儿寡母,就是这样吃绝户的!”

“太母……”

小官家哭着,又看向了太皇太后。

“您给孙儿评评理……”

“父皇一生辛苦,就给孙儿留了两个产业……”

“父皇叮嘱孙儿,要好生经营,传给子孙……”

“他们说,堤岸司与民争利,孙儿念着圣人教诲,便将之交于有司扑买……”

“但为什么……为什么……”

“连专一制造军器局,也要夺走?!”

“它哪一点与民争利了?又何曾害民了?”

赵煦一边哭,一边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如同杜鹃泣血。

帷幕内的两宫,都被赵煦哭的慌了神。

“六哥别哭,六哥不哭……母后绝不会让人把大行皇帝留给我儿的产业,随随便便夺走!”向太后立刻安慰起来。

同时她也是勃然大怒。

“李侍郎!”她起身质问:“侍郎是要让官家和本宫,都背上背弃大行皇帝遗命,败坏大行皇帝产业的罪名吗?”

群臣早在赵煦哭诉的刹那,就已经全部起身,持芴而拜,连连称罪。

殿中的内臣、女官,也全体跪下来。

殿中殿外,侍卫的御龙直门,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着殿中的群臣。

天子哭诉两宫,有人在欺负孤儿寡母?!

这能忍?

他们甚至握紧了手中兵刃,只要两宫一声令下,就叫那妄图从天子手中夺走大行皇帝产业的乱臣贼子血溅殿堂!

李定被赵煦的哭诉和向太后的质问,吓得瑟瑟发抖。

他甚至忘记了应该怎么回答,大脑在这刹那出现了空白。

然后,他就又听到了太皇太后的怒斥:“李定,亏你还是礼部侍郎!”

“怎连这父子人伦大法,子孙相继传承的纲常都忘了?”

“你的圣贤书是怎么读的?!”

李定终于反应过来,他立刻大叫起来:“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

“臣万死!臣万死!”

他终于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欺负孤儿寡母?

妄图败坏大行皇帝传与子孙的产业?

这两个罪名,随便一个,要是落实了,他这辈子想去岭南吃荔枝恐怕都是奢望了。

他甚至惹得天子当殿向两宫哭诉!

这个事情一旦传出去。

他的名声、形象和一切就全部毁了!完全毁了!

他立刻知道要自救。

于是他马上就持芴拜道:“臣并非有意!臣并非有意!”

“臣愚钝,安知大行皇帝竟有此安排?”

仅仅这样是不足以脱罪的。

因为人家父子交代产业,什么时候要跟你们这些外人商量了?

大行皇帝生前,一直将汴河堤岸司还有专一制造军器局,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外廷大臣别说过问了,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个机构的内部事务。

特别是专一制造军器监,很多人,除了知晓大行皇帝常常会下诏命赐火器去往沿边,而这些火器大多是从专一制造军器局里出产的外,对专一制造军器局内部的一切都是一无所知。

只知道有很多工匠和很多雇工,也只知道这个机构在汴京城外,设立了多个秘密的工坊和库房,还在一些废弃的禁军兵营营地,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兵器验证。

所以,在这些事实面前,李定知道他的一切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大行皇帝一直将堤岸司、专一制造军器局控制在自己手中,连宰相都难以过问。

这明摆着就是要传给子孙的产业啊。

伱倒好,一上来,就要夺人家父子的产业。

这不是欺负孤儿寡母是什么?

这不是要吃绝户是什么?

看吧!

天子都被你吓哭了!

你还说你不是心怀奸邪?刻意如此?

而一旦罪名坐实……

李定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