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之上,一盏颇具年代感的水晶吊灯倾泻下柔和的光辉,将整个包厢映照得一片通亮。
余欢低着头玩手机,闻听门扉碰拢的声音,忽然抬眼说道:“你们俩还是赶紧开动吧,不然每上一道菜,服务员就得对着咱们仔细打量一回。”
听见这话。
余澄澄看了看全副武装的林有容,又瞅了瞅戴着口罩的余欢,莞尔一笑说:“我们这四个人,菜都上了却不动筷子,其中两个还都戴口罩遮着脸,从服务员的视角来看,的确是有些怪异。”
余欢瞧着林有容帽檐与口罩之间秀丽的眉眼,打趣地接过话茬:“你有容姐晚上出门,还经常戴墨镜呢。”
余松年咂巴一下嘴巴,视线从桌上的美食挪向林有容,瓮声瓮气地插话问道:“有容姐,不会看不见路吗?”
“我反正是已经习惯了。”林有容话音中带着笑意。
余澄澄瞧了瞧她手边的墨镜,好奇地说:“有容姐,你这墨镜的镜片,晚上好像颜色淡了一些?”
林有容手指轻轻捏住眼镜腿,拿起示意了一下,说道:“这个是日夜两用,确实有变色的功能,晚上适合开车的时候,防远光灯。”
“那难怪。”余澄澄恍然地点了点头。
她忽然瞄了一眼身前冒着袅袅热气的口味蛇,搓了搓手,带着些征询地说道:“那我就先拿筷子,开动喽?”
余欢的视线从三大盆满满当当的硬菜上掠过,看向桌对面的余松年,笑说:“松年啊,你也开动吧,这么多菜,敞开肚皮吃!”
刚被调侃完的余松年眼睛盯着手机,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抬眼朝他摆了摆手:“欢哥,我不急。”
余欢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喉结微许滑动,对于这装模作样的小老弟,他嘴角憋着笑,随口应声:“行吧。”
自先到的两盆小龙虾之后,菜品陆陆续续地上桌。
大约过了一刻钟,随着一碗清炒丝瓜被服务员小哥端上桌,所有的菜终于宣告上齐。
服务员道完“请慢用”,刚一走出去,余松年颇为机灵地起身,快步走到门后,锁上了插销门栓。
余澄澄的筷子尖在盆中精心挑选了一段肉厚多汁的蛇肉,放在林有容的碗里,说道:“有容姐,我看你也挺能吃辣的,来一块!”
林有容正取下口罩,瞧着蛇段上覆盖的一层薄薄的酱料,忙不迭摇头又摆手:“澄澄,我不吃这個!”
余欢赶忙帮腔:“这是菜花蛇,鲜嫩多汁又有嚼劲,吃进嘴里其实你不会太感觉到这是蛇,一点异味都没有。你尝尝!”
“不!”林有容掷地有声。
她抄起筷子就把蛇段夹到了余欢的碗里。
余欢试图循循善诱:“人要勇于尝试——”
“不想尝试!”林有容急促地打断了余欢的话音。
余欢脸上挂着粲然的笑容,夹起一只被卤汁浸润得油亮的小甲鱼:“好好好,不喜欢咱就不吃,那吃别的,吃小甲鱼。”
林有容看着他将小甲鱼放在自己的碗里,微微颔首,红唇轻启:“可以。”
余澄澄低头将骨头轻轻吐在饭碗旁,笑着说道:“很多人确实没办法接受吃蛇。”
林有容夹起小甲鱼咬了一口裙边,一边细细咀嚼着,一边说道:“是呀,每个人的接受程度都各不相同,我只要一想到蛇,心里就会毛毛的。”
余欢啃着蛇段,满嘴皆是鲜香劲辣的滋味。
正宗的口味蛇往往都是变态辣,光是看着就辣眼睛,吃起来更是辣舌头,哪怕在大冬天吃完都会流汗不止。
但桌上的这道口味蛇,辣度相对适中,显然是为了贴合大众的口味,经过了改良。
余欢瞅了瞅猛干几大口猪油拌饭的余松年,心中暗自腹诽,这孩子恐怕真是饿坏了。
他笑着接过林有容的话茬:“这就不得不提及橙子十岁那年的秋天,在田埂边猛扑三斤乌梢的故事了。”
“蛤?乌梢?”林有容满脸的疑惑不解。
对于这种在山间田野里分布较广的常见蛇类,她身为城里姑娘,确实是闻所未闻。
“没毒!我一眼就看出这是条乌梢,要是不认识,或者是有毒的蛇,我肯定不敢。”余澄澄满嘴流油,赶忙强调。
林有容咬了一口小甲鱼的裙边,好奇地追问:“然后呢?”
余松年咽下米饭,诙谐地接过话头:“只能说是扑到了,然后就开始大声呼喊爷爷快来,当时现场,就他们爷孙俩。”
林有容莞尔一笑:“我反正不管有毒没毒,只要是蛇我都不敢碰。”
余松年用舌头将唇边的饭粒舔进嘴里,慨叹地说道:“三斤的乌梢都有两米多长了!虽说毒不死人,但咬上一口也是会肿痛很久的。”
“听起来,澄澄小时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林有容话音一顿,转而问道:“最后抓到了吗?”
余欢话音中带着些许谐谑:“肯定逮到了呀!被余澄澄压在身下,那就相当于鸭子在锅里煮熟了,绝对不可能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