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离城区后,路灯的密度明显减少,每个路灯之间的间隔,都伴随着一小段深沉的黑暗。
忽明忽暗的光影交错,车内的暖风拂过脸颊,余欢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此际对于时间的感知,已经不再那么敏锐。
瞪大眼睛,强撑着坚持到家门前,缓缓地向右转动方向盘。
两道光束刺破坪地的黑暗。
余欢看到大门两侧的窗户,都亮着灯,显然家里人都在。
熄火后,拎着kfc下车。
热冷交替中,这乡下愈发凛冽的寒风,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终于精神了。
这时,入户的大门微微打开。
余澄澄侧着身子挤了出来。
她看向余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圆睁:“欢哥,你回来啦!怎么这么快,一个小时就到了?”
“你又用肺说话了。”
余欢打趣说着,同时将塑料袋高高提起:
“拿着吧,你想吃的全家桶,现在应该还是热的。”
“好嘞!”
余澄澄兴高采烈地上前,接过沉甸甸的袋子。
她两手各拎一個提手,打开袋子往里一瞧,发现里面除了有一个全家桶,还有些其它的纸盒包装。
满满当当的一大袋。
“怎么买这么多?真吃不完吧?”
余欢转身打开后排车门:“你打电话叫耀文过来。”
“他去雁城弟妹家里了。”
“哦。”
余欢轻轻点头,表示了解。
他拎着装有茅台酒的礼品袋,关上车门。
门头灯倏忽一亮。
昏暗的前坪顿时光亮了一些。
吴老师从微开的门扉里探出来:“呀,欢欢回来了?”
“四婶,我之前教爷爷打视频通话——”
余澄澄耸耸肩,嬉笑着告起了歪状:
“东央西告才把他喊回来,又不是没有车!”
余欢遥控锁上车门:“这话说得,夸张了啊你!我只是周末要去羊城找你嫂子而已。”
吴老师点点头。
她却是接过余澄澄的话茬打趣:“橙子说得对,如今有了媳妇连娘都快忘了,平时电话都不打一个,更别提你们爷爷那个糟老头子。”
“只是太忙,必不可能忘!”余欢几步踱到车头前。
在微暗的灯光下,吴老师一眼瞥见他手中的茅台酒袋,惊讶地说:“茅台?”
“我跟有容的姨父,在外面参加饭局,喝剩下一瓶,他们就让我提走了,我是特地带回来给爷爷的。”
余欢一手高高提起礼品袋,一手拍了拍说:
“怎么样?不说别的,孝心这一块,我还是挺到位吧?”
话音刚落。
入户大门就被猛地推开,老爷子步伐轻快晃到大门口:“什么?茅台!?”
“没错!”余欢掷地有声。
吴老师站在一侧,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轻声催促道:“好了好了,都别站在门口吹冷风了,快进屋吧。”
“对!来我房间里说话!”老爷子一脸小期待搓搓手,一马当先转身。
余欢瞅见老余许久没有露面,随口问了一句:“妈,爸呢?”
“打牌去了。”吴老师站在门后,准备等他进来关门。
“哦。”
余欢微微颔首,迈开了步子。
老爷子的房间灯光通明,大约三十多平米,长方形空间看起来相当宽敞。
进门一侧的左手边,停放着一辆光洁如新的二八大杠。
老爷子对其爱惜得很,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余欢转身往右。
靠墙的老式电视柜上,摆放一台小液晶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央视联播。
这让强打精神的余欢深刻意识到,现在时间还很早,没有过七点半。
电视柜斜对面,就是一张床,床边放着一把摇椅,摇椅另一侧,则有一把小竹椅。
应该是余澄澄之前搬过来,坐着陪老爷子的。
除了最里边的黄杨木四门衣柜,以及角落里带着高脚凳的整套黄杨木梳妆台以外,总体较为朴素。
余欢察觉老爷子向他手里头左瞄右看的目光。
哭笑不得地将礼品袋递给他说:“爷爷,这可不是一般的茅台哦,是建厂六十周年!”
老爷子接过礼品袋,一屁股坐在摇椅里,迫不及待地往里一瞅。
红艳艳金灿灿的酒盒,让他脸上一阵狐疑。
花里胡哨!
余欢直接横着瘫在老爷子的床上。
瞅见余澄澄一手拎袋子,一手抽了把竹椅过来,将kfc放在椅子上,一脸期待地准备开吃。
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让余欢不禁打趣:
“米国没有肯德基吗?”
“这是两码事!哎,我妈那厨艺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盐又少油,嘴巴里都淡出鸟来了!”余澄澄一口吞下一个鸡块,嚼得津津有味。
嚼吧嚼吧,她看向一旁叉腰站着笑盈盈的吴老师:“四婶,伱也吃点,欢哥买太多了,恐怕都吃不完!”
“哦?还有你吃不完的东西?”
老爷子笑呵呵地接口,同时转头看向床上的余欢,话锋一转:
“这是真茅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