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我们如此轻易地把这些东西送了出去,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冯君侯坐回椅子上,吐出一口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都是我们花了近十年的时候才完成的。”
若是算上冯君侯提前打基础的那几年,恐怕那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的努力得来的成果,就这么轻易送了出去。
而且对方以后还注定是大汉的敌人。
换了谁,犹豫都算是有格局,更别说能真送得出手。
冯君侯叹气道:
“但没有办法啊,我们需要吴人的船,总不能以后再花十几二十年的时候,再去摸索应如何打造大船和水上作战吧?”
失去了荆州,大汉不但失去了水战的统帅,同时也失去了水师。
一切只能从头再来。
只要大汉巩固了关中与并州河东,数年之后,以魏国眼下的分裂局面,根本没有能力抵抗大汉东进。
要不然,司马懿也不至于看似秘密派人送信,实则是暗中试探。
一旦魏国灭亡提上日程,那么汉吴之盟,就会再次破裂。
“夫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并魏之后,大王未深识天命者也,君各茂其德,臣各尽其忠,将提枹鼓,则战争方始耳。”
这是邓芝出使吴国,当着孙权的面所说的话。
以吴国水战之强,冯君侯是真没耐心再摸索个十年八年,重新训练一支水师。
要训练,现在就开始训练,而且是按吴国水师标准训练。
灭魏之后,当一鼓南下灭吴。
看着关小君侯仍是有些不满意,冯君侯不禁笑道:
“细君阵前,英姿虽须眉而不及,奈何此时,却是斤斤计较?”
“妾与吴人之仇,尚未得报,如何能看得开?”
“细君不须如此,灭魏之后,吾定当想办法,让关小君侯提兵十万南下灭吴,以祭我的外舅在天之灵。”
关小君侯听到冯君侯这么一说,脸上这才初霁,白了他一眼:
“又开始不正经。”
“我没有不正经,我是说真的。”
冯君侯有些懒洋洋地躺回椅子里,“杨仪叛国投贼,大汉骑军之秘,已经是再也瞒不住了。”
“魏贼精骑本就一直压着吴人一头,若是再让他们得大汉骑军之秘,吴人怕是更没有好果子吃。”
“在未来几年里,我们仍需要吴国牵制魏贼,所以教吴人骑兵,是为了不让魏贼拉开吴军太多。”
关将军闻言,这才明白过来,只是她仍是有些犹豫道:
“妾虽不明朝堂之谋,但亦知晓,吴人最是无信,言其首鼠两端亦不为过。如今大汉势大,吴人为保己身,未必不会与魏贼联手。”
冯君侯笑道:
“不是未必,在我看来,这是必然,所以我才提前派出学生,前往吴地学习操船之术。”
“方才我把大汉骑军之秘,皆付朱据,也是为了能尽快得到造船之术。若是魏吴联盟,吴人肯定就不会再教给我们了。”
关小君侯恍然,然后她仍是有些忧虑:
“万一我们尚未学会,魏贼与吴人就暗中结盟了呢?”
冯君侯又是一笑:
“若是换作曹叡在时,倒是有些可能,可惜啊,曹叡死得太早了些。”
“现在魏国是司马懿与曹爽掌权,两人各据洛阳与许昌,不能同心。”
“无论是谁敢先提出与吴人联手,必然会遭到另一方的攻击。”
“故而就算是魏国中有远见之士,恐怕此时亦是有心无力。”
党争这玩意,一旦开启,岂是能轻易停止的?
吴大帝可是魏国所封的吴王呢,现在大魏要放下身段去与自己的臣子联手,简直就是丢尽了武皇帝和文皇帝的脸,不喷你喷谁?
国是国,家是家。
牺牲个人,拼着名声受损,也要成全国家,为大魏谋利,这等事情,是司马懿能做到,还是曹爽能做到?
除非,后面有人把魏国打痛了,痛得受不了,逼得它不得不与吴国联手。
现在看来,魏国党争才刚刚开始,大汉未来几年估计没有机会对魏国出手。
所以魏吴两国,暂时还没办法联盟。
关小君侯听到冯君侯这么一分析,不禁赞叹道:
“阿郎之见,委实长远,此可谓庙堂之算耶?”
冯君侯呵呵一笑,也不解释。
作出庙堂之算的人,现在估计还在榻上呼呼大睡呢。
而且就算是魏吴两国真的结成联盟,他们几年后所面对的汉军,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
冯君侯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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