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初三年时,冀州再次遇到蝗灾。
当时大魏连续三年遇到饥荒,库中无粮,如何南征?
直到黄初四年,这才凑够了军粮以征吴。
只是那时吴蜀早已重新和盟,南征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天意如何,奈何?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朝廷手里没有足够的粮食。
没有粮食怎么办?
只能向世家大族妥协,让他们出钱出粮,让他们帮忙安抚地方……
虽然明知这是一剂只能暂时解渴的毒药,但在立刻渴死和以后被毒死之间选择,谁都会选后一个。
能活一时是一时,说不定后面能找到解药呢?
刘晔没有接曹睿这个话题,他也不敢接。
虽然他算是历经三朝,甚至算是最早投靠武皇帝的那一批人。
但到现在官职不过侍中,爵不过关内侯,连个能世袭的列侯都没能封上。
从文皇帝登基到现在,他的官职一直都没有变过。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虽然新朝的皇帝对他的谋略颇为看重,但因为他是身为光武皇帝的嫡脉之后,所以又对他有所提防。
只要大魏没有统一天下,或者说只要蜀汉只要存在一天,那么他的身份就只能一直这么尴尬下去。
“民无粮则乱,军无粮则散,这粮谷之事,确实是个大问题。”
刘晔避重就轻地说道,“陛下,关中肥沃,若此番伐蜀受阻,不若在关中加大屯田力度,以备将来。”
曹睿点头:“我亦有此意,却不知刘公可知有善屯田者?”
“自武皇帝以来,各地屯田多有败坏,若是一时间不得人手,陛下可下诏让各州郡举荐。”
“善。”
商议完事情,曹睿又让人把刘晔送出宫去。
看着刘晔的身影消失在宫墙的拐角处,曹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廉昭从隐蔽处走出来,轻声地唤了一声:“陛下。”
曹睿看向廉昭,眼中闪着冷光,咬牙道:“刘匹夫果真如汝所言,竟敢一直揣摩吾心,以逢迎吾意!”
廉昭轻手轻脚地重新帮曹睿倒了一杯热茶,温声道:
“刘晔此人,乃是表忠内奸之徒,非是尽忠之臣也,这等小人如何值得陛下生气?气多伤肝,陛下还是保重身体为要。”
“且陛下如今测得此人心性,乃是幸事,日后就不必再受他所蔽,当是高兴才是。”
曹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道:
“满朝重臣,平日里多是劝谏吾者,虽是逆耳,但其本心总是为朝廷所想,吾从未怪过他们。”
“唯有刘晔,总是每每能顺吾心意,吾还道此人知吾心,没想到竟是如此奸滑!”
语速虽缓,但廉昭知道,自己这位陛下最是性急,只怕对刘晔已经生了恨意。
“去,给尚书台的陈矫和徐宣宣旨,明日入宫觐见。”
陈矫是尚书令,徐宣是左仆射,尚书令之副。
在这个准备伐蜀的敏感时刻,一天里连续让朝中重臣入宫,只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诺。”
陈矫得知皇帝明日要接见自己,心里头就是有些不安,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
这一整日,他连上值都是心不在焉,只待到了下值的时候,连忙就径自回府,唤来两个儿子商量。
陈骞得知陛下明日欲见自家大人,当场就附掌大笑:
“这些日子,大臣欲私下里见陛下而不可得,如今大人能入宫觐见,只怕是陛下已经对大人释怀了!”
陈矫犹有些疑惑:“明日入宫的,还有左仆射,只怕陛下是为了公事……”
“是与不是,大人明日入宫里不就知晓了?”
到了第二日,陈矫与徐宣入宫,曹睿便对他们宣布:
迁大将军曹真为大司马,统长安诸军事,再迁骠骑大将军司马懿为大将军,与大司马合军击蜀。
同时为了防止东吴借机北上,他决定巡幸许昌,尚书令陈矫同行,左仆射留守洛阳,总统诸事。
“陛下竟不是要西幸长安,而是反要东幸许昌?”
陈矫与徐宣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