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伯琰说,李郎君可为我解惑,不知何以教我?”
李简回答:“君侯但有所问,简岂敢藏私?只是不知君侯对凉州羌胡有多少了解?”
“李郎君只当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管从头一一道来。”
李简点头应诺一声,这才开始解释道:“要说起凉州羌人,还得从炎帝说起。”
“炎帝生于姜水,故以姜为姓,故姜性乃是陇右大姓之一。凉州羌胡,最早乃是西羌,出自三苗,算是姜姓的别支。”
“西羌人早年以游牧为主,跟随水草迁徙,居无所定。待高祖皇帝立汉,凉州先是有乌孙胡,月氏胡,再由匈奴所据。”
“诸胡混杂,这才形成如今的羌胡。直到前汉孝武皇帝时,大破匈奴,大量迁徙汉民充实边地。”
“这数百年来,汉羌胡杂居,凉州羌胡受我们汉人影响,大多是半耕半牧。”
“不过其习俗仍与我们汉人大不相同,其氏族不固定,常用父名和母姓作为部族称号。”
“族内婚姻更是无视人伦礼教,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故部族内没有鳏夫和寡妇,其族人繁衍极速。”
“大部族能达十万余众,小部族则不过千余人。强者为尊,弱小者则依附强者,互相掠夺侵暴,以暴力称雄。”
“战死视做吉祥,病死则被认为不吉,故敢于冲锋陷阵,惯于忍受寒苦。即使是妇女在生孩子时,也不躲避风雪。”
“也正是因为羌人剽悍如此,所以这数百年来,大汉屡镇屡反,即便有被羌胡称之为‘杀神’的段颎,亦无法让其不再反叛。”
说到这里,李简长叹了一口气,“上一回的凉州羌乱,长达有三十多年。当时曹操曾派夏侯渊把占据枹罕的宋建诛杀。”
“同时还把那一带的羌胡屠戮无数,没想到这才十多年,他们又再次死灰复燃。”
冯永听到这里,问了一句:“李郎君的意思是,那些羌胡是从枹罕那里过来的?”
李简点点头:“没错。这回陇西的羌胡乱军,最开始就是从陇西最西边的河关、枹罕那边而至。”
“那里正是当年宋建占据为王的地方。他们先是抢掠了狄道周围,后来又有不少别的地方羌胡加入。”
“随着声势越大,他们于是推最大的部族钟羌渠帅为首领,结为联盟,围攻狄道。”
“参与的主要部族有参狼羌、厘牛、白马羌、大胖夷种羌、月氏胡等。”
“如今他们甚至还举起河首平汉王的口号,大有学当年宋建割据陇西西部之意。”
冯永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
有了明确口号和目标的敌人,往往就代表着麻烦。
“君侯,若是狄道被破,则陇西羌胡必会成尾大难掉之势,还请君侯早日发兵,解救狄道之围。”
冯永听了李简的话,点了点头,“李郎君请放心,我此次来首阳,就是为了陇西羌胡,岂会坐视羌胡为祸之理?”
他沉吟了一下,又说道,“只是这几个月来,我领军巡视陇右东边,也发现羌胡确实是悍不畏死。”
“他们这种视战死为吉祥的习俗,倒是让人头疼。”
汉阳郡的羌乱,战斗力确实不怎么样,但那是因为武器太过于落后,还有各自为战,没有统一指挥,所以才被自己轻松地一一击破。
但他们确实如李简所说的一样,在战场上悍不畏死。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难缠的。
“羌胡虽然不惧战死,但却也不是没有弱点。”
李简听到冯永这番话,生怕他起了犹豫之心,连忙说道,“羌胡生性散漫,虽时常结为同盟,但从未长久。”
“也正是因为他们素无耐心,所以在很多时候,他们久攻不下时,就会不战自散。”
冯永听到这话,若有所思,“若是我出兵狄道,李郎君可有什么建议?”
李简一听大喜:“狄道羌胡,大部来自枹罕、河关一带,其部族根基皆在那里。”
“若是君侯能渡过洮水,绕到后方,击其部族家属,则羌胡叛军定会回师相救。到时君侯再在半途埋伏,定能一举击溃。”
咦?攻其所必救,这倒是一个好方法。
冯永想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只是吾对陇西不熟,更别说是要进军陇西最偏远的枹罕、河关之地。”
“君侯但请无虑。小人家族,在陇西也算是薄有根基。若是君侯不弃,小人愿意亲自领路前往。”
李简此次前来,自是早有准备的,当下自告奋勇地说道。
“哦?既是如此,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冯永脸上露出笑容。
以前冯永一直以为凉州胡人也是像北方大漠胡人一样,不习耕种。
后来在经过了解,这才知道,凉州胡人绝大部分都是半耕半牧。
对于耕种一事,根本不用教,就可以直接上手。
比起南中那些连牛耕都不会用的生僚,这可好用多了。
大汉劳力公司的大头目在寻思着,这劳力价格,是不是应该也往上提一提了?
这两年,由于养猪业的兴起,还有养殖技术的不断扩散,冯永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猪瘟、鸡瘟等开始时不时地发生。
特别是今年大汉北伐,粮食肉类开始涨价,被金钱迷住了双眼的农场主们暗地里死命地加大养殖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