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不忘黑曹魏一句。
如果曹魏真要按法令追究陇右之失,太大的人物不好追究,太小的人物追究起来没有威慑力。
反正冯永自己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觉得像游楚这种不大不小,而且朝中无人的人物,拿来做娃样子正好合适。
游楚听完冯永所述,亦是点了点头,感激道,“仆谢过君侯活亲人之恩。”
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当初之所以没有答应出仕大汉,正是因为担心关中的家里人受到牵连。
此时得知家人平安,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下便略有感慨地说道,“时张公(张既)先是被举为孝廉,但未曾去京城入郎署为官。”
“后曹操任司空,征召张公,张公亦未到任。”
“直至钟繇任侍中,领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张公这才愿意担任担任钟繇的参军事。”
“张公一生,不愿去关东任职,但关中以右的职位,却是从未推脱,乃是知关西民生多苦,想为关西与凉州百姓多做些实事。”
“且关西士吏素不为关东世家所喜,不过幸好遇到了曹操,时曹操尚能抛寒门与世家豪族之见,可惜……”
游楚说到这里,叹惜了一声。
冯永接口道,“可惜曹丕篡汉,朝堂之上除却曹操遗留下的老臣,寒门能入朝堂者,少之又少。”
因为曹魏立国,本就是代表着世家的利益。
当然,还有宗亲的利益。
这两方势力相互制约,皇帝居中平衡,稳坐皇位。
但是如果有朝一日,当皇帝没有能力平衡双方势力,或者当一方势力过大,必然会导致曹魏的崩溃。
至于寒门,听说你想要参与这个游戏?
先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没想到游楚居然也能看到这一点,倒是让冯永有些意外。
游楚同样也没想到冯永能看清这一点,当下就有些惊异地抬眼望过来。
冯永微微一笑,“游君,欢迎加入兴复汉室的大义之举,大汉出仕如今不论门第,只论才能。关西多出将,雄兵出凉州。”
“只要游君能一尽所能,还怕不能续张公遗愿?”
从游楚的话中,以及他对张既的述说,再想起陇右豪族在北伐时的表现。
冯永终于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关西人士对关东的微妙心理。
累积百余年的隔阂,又有羌胡之乱作为催化剂,如今关西人士大多都有这样的心理:关西是关西人的关西。
至于关东世家,你们不带我们玩,我们就自己玩自己的。
以前有这种心理的是凉州,但凉州陇右关中,本就是一体的:无凉州则无陇右,无陇右则无关中。
反正在关东世家眼里,你们都是关西的。
所以现在关中也跟着有这种心理那是再自然不过,只看张既不愿意东过潼关任职就可窥探一二。
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离心率只会越来越大,只待中原朝廷对四周的控制力稍微减弱,关西分裂出去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想到这里,冯永又补充道,“汉室衰微,正是需要各方有志之士共举盛事之时。似那冀城的姜维,如今乃是大汉奉义将军。”
“还有梁绪、梁虔、尹赏等陇右人士,皆为大汉所用。若是君能尽展其才,又何须拘于陇西这等荒凉之地?”
游楚起身,恭声道,“某岂敢不从命?”
成功地劝说了游楚,冯永又与他约好,准备派人送他回汉中,这才起身离开。
游楚亲自把冯永送出府外。
冯永站在府门口,看着空荡荡而且大开着的大门,戏笑道,“这大门总是这么开着也不好,要有门房守着才正常嘛!”
游楚会意点头。
“今日君侯前来府上,没有门房提前禀报,以致某不能提前出府迎接君侯,实乃某之错。下次君侯前来,某定然不会再失礼。”
两人相视一笑。
今天先是与公孙徵商议甚久,后又在游府与游楚相谈,而且还欣赏了歌舞,吃了宴席。
一番折腾下来,一天的时间差不多也过去了。
回到住所,关上房门,关姬这才开口问道,“阿郎把游楚送回汉中,莫不是欲向丞相举荐?”
冯永点头,一边摊开公孙徵所赠的绢纸,一边说道,“丞相当初入襄武城时,还曾特意问起游楚,可见对其爱才之心。”
“如今游楚心结已去,若是我再向丞相举荐,正是为国举才啊。”
关姬看着正在低头观察地图的冯永,神色有些犹豫,“阿郎,妾闻那游楚,曾计退魏延,其才只怕要比公孙徵要高。”
“阿郎欲征辟公孙徵,却是把游楚送到汉中,这又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