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汝南听到齐国公陈翼突然提出册勋之事,立刻眼观鼻,鼻观心。
这就叫从军之资,让承袭父爵也能顺理成章一些。
宁荣贾家当年身为八公之首,是何等显赫之家,如今却颓废至此,连这些表面功夫都省了。
陈翼却是老奸巨猾,听出了嘉昭帝话语中的不满。
说道:“当年先荣国公贾代善,因深知儿子生性,临终遗奏,恳请长子袭爵,次子袭府。
当年理国公府因嫡长子病弱,难承家业,便是奏请次子柳彪承袭爵位,因此世家承爵多半也有别情之举。”
嘉昭帝微微一笑,说道:“齐国公言之有理,不过当年虽然贾赦不肖,但代善还是让长子袭爵。
归根到底,还是不越藩篱,而且凡有袭爵别情之举,除非世子犯有重罪,于国法不容。
其余都是本家自行上书奏请,宫中酌情御批,如荣国府愿上书自请更替袭爵世子,朕玉成此事,又有何妨。”
……
齐国公陈翼一听这话便傻眼了,原来圣上只想置身事外,坐着等看戏,让荣国府先自己来一出世子之争。
自来勋贵圈中都没什么秘密可言,陈翼可是知道,贾琮在荣国府极不得太夫人喜爱,自小便在府上艰难长大。
而贾琏是荣国长房嫡长子,据说颇得贾太夫人欢心,所以贾家自行上书奏请跟换世子,根本就不可能。
难道还要自己腆着老脸去上门劝说,不说自己没到这个份上,要是真上门了,还不得让老太太啐一脸赶出去。
陈翼此刻有些后悔,自己干嘛提贾琮册爵之事,被圣上这一番话挤兑得哑口无言。
嘉昭帝悠悠说道:“此事朕是不便出言的,以免让人说圣意过重,有挟制世家贵勋之嫌。
不过齐国公之想,为未尝没有道理,朕也不好置若罔闻……。”
齐国公陈翼刚跌落谷底的心情,又缓缓升起,心中有些诧异:圣上这是又回心转意了?
“郭霖,你去知会一下九皇弟,让他派宗人府属官至贾家磋商此意,记住,此乃鸦符关大捷,朝臣论功廷议之想。
并非朕之圣意,一切由其本家自处,不可勉强,你传话之时,不可扭曲圣意,不然朕可不饶你!”
郭霖听了打一个寒颤,连忙说道:“奴才万死不敢,必定将原话传到。”
下首彭汝南听了这一番话,差点笑出声来,只是强自忍住。
一旁的陈翼却脸色满是尴尬,心中如何还不清楚,自己被嘉昭帝当枪使了。
嘉昭帝说的九皇弟,就是宗人府大宗正忠顺王爷。
宗人府去贾府传信磋商,不管贾府同不同意更换世子人选,对嘉昭帝来说,都无伤大雅。
贾府不同意更换世子,大不了维持原状。
如果同意更换世子,那贾琮就得了意外之恩,自然要对皇帝感恩戴德,和他陈翼没什么关系。
这也是嘉昭帝特意交代,不可勉强贾府的原因,只要有半分勉强,沾惹上因果,于皇帝脸上就不好看了。
而这些事的出发点,便是那一句:朝臣论功廷议之想。
皇帝自己不担半点关系。
活脱脱一副姜大公钓鱼,愿者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