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行的人,多数只有几个雇主。你从他们手里捞了那么多钱,总不可能连这都记不清楚。”苏柏冷冷地说。
“我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杨潇死了,太岁在英冬高中,”李默牙关打颤,“别的我不知道,桃姐,我真的不知道。”
在之前的对话里,他已经有意无意地绕开这个话题了。
但对方显然还是察觉了不对劲,一个劲地盘问他。
“你害怕了。”
苏柏淡淡地指出。
“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李默的呼吸忽然加重。
他睁大了眼睛,瞳孔悄无声息地放大。
李默看着自己镜子里的那张脸,那些黑色的触须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在光洁的镜面上缓缓爬行。
他像是忽然被一只巨爪攫住了心脏,下一秒,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身体剧烈抖动起来,幅度夸张得不受控制。
“别、别找我!别找我!”他失心疯般大吼起来,“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
大吼转变成痛苦的哀嚎。
秦尚远和苏柏不由得迅速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李默的距离。
“太岁。”苏柏立刻反应过来。
李默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搅动,此刻他正在痛苦地翻滚,关节发出诡异的脆响。
“他的情绪被太岁察觉到了?”秦尚远将手里的镜子翻过面来。
果然,原本要集中注意才能看清的太岁触须,现在如同茂盛的爬山虎那样布满了整个镜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面上忽然传来一阵痴愚的笑声。
秦尚远和苏柏循声低头,李默已经挣脱了捆着他的绳子,四肢以一个极其恶心的角度扭曲着,像是某种爬行动物那样支撑在地面。
李默的双眼灰暗,口中流出脓水,在车灯的两道光柱中发出蛇类般“嘶嘶”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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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被太岁杀了?”秦尚远扔掉手里的镜子,后退半步做出警惕的姿态。
“恐怕是的。”
苏柏毫不在意地挽起长发,将绷带仔细地缠于双手。
“小心太岁的幻觉,”秦尚远低声提醒,“我在英冬被迷惑过一次。”
“太岁的幻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和现实挂钩的,”苏柏说,“如果在幻觉中被杀死,现实中应该也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秦尚远抬头看天,夜色正好,夜空中只有一层薄如轻纱般的云。
没有雨这样的镜面作为媒介,是不是意味着太岁能够造成的伤害也会大大减小?
至少不会出现那晚挤满楼道里的层层叠叠的肉山。
人类的皮肤像是熔蜡那样缓缓化开,李默的脑袋迅速膨胀,仿佛是绽开的一朵肉花。
他浅色的西装被血染红,血柱迸发间透着妖冶、邪恶和危险。
与此同时,脑部的膨胀并没有停下,反而愈演愈烈,层叠的肉状物开始在砂石地上堆叠爬行。
秦尚远盯着那团正在缓慢生长,分辨不清五官的肉堆,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真是恶心啊,有趁手的兵器吗苏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