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远垂下眼,他现在欢脱不起来了。
每次在梦境里他都会越过染血的原野,登上台阶,靠近那位王座上的君主。
而每次君主脸上的阴影褪去,露出的都是那张酷似苏柏的脸。
她静静地躺倒在冰冷的王座上,半阖眼帘,瞳孔不再是剔透的琥珀或者愤怒的暗红,只有漆黑和涣散。
梦里他被一种强烈的悲伤和愤恨裹挟。
他伸手想要触碰这个女孩,可每一次女孩都会像玻璃般破碎,接着化为一滩灰烬。
长枪滚落的声音悠远清脆,远处像是群山的黑云集聚,闪电在云层中游移。
成群的乌鸦在他头顶飞旋,发出刺耳的尖笑声。
他眼角挂着泪惊醒,那股悲伤的情绪在心底挥之不去。
可窗外的城市在夜幕下安静沉睡,汇集在城市边际的公路车流如电,人世间的一切都那么平静如常。
他失魂落魄地扭过头,才发现苏柏裹着小毯子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
她已经睡着了,睫毛又弯又长,呼吸声沉稳宁静得像是一只小猫。
苏柏被他的响动吵醒,以为是有风进了他的被子,就安静地伸手替他掖好。
“很正常,”白医生顺手记下笔记,“梦是一种生理现象,可能和你的经历、记忆和情绪有关。
你睡着的时候,大脑负责储存记忆的海马体也在休息,有可能是某些场景的转换过于剧烈,关于其中的大部分细节就会丢失。”
“这样啊......”秦尚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谨慎地问,“那您的意思是,我不用在意么?”
“当然,这是科学的解释,梦的确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白医生揣摩着用词,“前提是在没有外部干涉的时候。”
“外部干涉?”
“梦境解析在神秘学中占有很重的分量,”白医生点点头。
“古代人将梦境当做天启,认为这是上天给予人的某种指引。
古代埃及和希伯来人有解梦的传统,华夏的不少典籍中也会有解梦的内容。”
“比如说我昨晚梦见了乌龟,周公解梦告诉我这是吉兆,预示财运。”
“所以这是某种指示?”
他还没跟芙罗拉提起过这件事,不过猜也能猜到,白医生口中说的“外部干涉”到底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