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魔?”秦尚半信半疑。
“对。”纪东歌说。
他拿起脚下的黑色袋子,拉开了拉链。
一柄漆黑的长刀赫然露出刀柄,刀柄处由白布缠绕。
秦尚远看得愣住了,他这才注意到纪东歌的右手也包裹着白色布带。
“听。”纪东歌竖起食指封于双唇。
秦尚远一愣,刀鞘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尖锐的蜂鸣。
“乌鬼切居然有反应。”陈米瞪大了眼睛。
纪东歌伸手将刀身拔出一寸,乌黑发亮的刀身正在刀鞘中以一种极高频震动。
“某个恶魔的脊柱锻造出的太刀,乌鬼切,”纪东歌眼帘低垂,“它会对恶魔血作出反应,浓度越高,震动的频率就越高。”
“你是说杨坚是使魔?”秦尚远有些不敢相信。
“不太可能,”纪东歌收起乌鬼切,“但是他身上沾染了恶魔血的气息,应该是某种使魔,而且不是什么低阶的杂鱼。”
“整个市区范围内的使魔动乱,不应该就只有精神疗养院那一起么?”陈米皱眉,“没有收容干净?可那只是一个‘暮潮’分级的事件。”
“需要通知分局。”纪东歌沉默了片刻,作出决定。
“你是说林澜局长?”陈米问。
“可以试试。”纪东歌说。
·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
天色完全暗下去后,纪东歌和陈米就结伴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帮秦尚远叫来小护士换药。
倒是苏柏始终一言不发地陪在秦尚远旁边。
她安静地看了会儿电视,又从书包里拿出新一期的《故事会》安静地读,安静地听着秦尚远换药的时候“哎哟”、“哎哟”地大喊大叫……
直到窗外城市的每个角落都亮起了灯火,苏柏也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你还不回家,”秦尚远咕噜咕噜地问,“你爸妈不担心你么?”
苏柏正在喂他吃抄手,昏迷不醒的几天里,他就靠头顶不断更换的葡萄糖活着。
几坨抄手滚下肚去,又喝了口汤,饱了口腹之欲,秦尚远满意地发出一声长叹——
果然还是热乎乎的皮包馅儿吃着踏实!
“你这是在下逐客令?”苏柏冷冷地说,但往秦尚远嘴里送的抄手一个也没落下。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叔叔阿姨该担心你了。”秦尚远连忙解释,“毕竟你是女孩子。”
“学长学姐去忙别的事了,没人在这里守夜,”苏柏说,“不然连抄手你都没得吃。”
“哦……”秦尚远老老实实嚼着抄手。
吃饭的间隙里他偷偷地端详着苏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几天太过虚弱的缘故,微如萤火的灯光下,记忆里总是冷言冷语的女孩此刻在他眼里竟然也显得有些温柔了。
玉石般细腻的肌肤、长得惹人嫉妒的睫毛、琥珀色的瞳孔眼波如水……
就像在欣赏某位天才雕塑家的杰作。
他有些恍惚,记忆里自己似乎还从没有这样仔细地观察过苏柏。
因为这个女孩从来都是一副不好接近的模样,脸上也总是笼罩着一层阴云似的迷雾。
如果她能再开朗些,应该也就没柳玉颜什么事了吧?
秦尚远偷偷地想。
“那你今晚都不回家了?”秦尚远问。
苏柏摇摇头。
“我让护士替我搬了这个过来。”
苏柏指了指病床旁边的折叠小床,尺寸刚刚好足够躺下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
“这么小,睡着不难受么?”秦尚远很自然地问。
“我习惯了。”苏柏轻飘飘地说。
两个人没再说话。
喂秦尚远吃完饭,苏柏在病房的卫生间里简单洗漱之后,就上床休息了。
原本小床上只有一层被子,但后来苏柏又去找值夜的护士要了两张卡通印花的毛毯,她自己挑了皮卡丘的,秦尚远盖蒜头王八。
她正对着秦尚远侧躺,呼吸均匀,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映着她的脸,秦尚远能看清她脸庞细小的绒毛。
过了好一会儿,秦尚远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得入了迷,连忙收回了目光,又在心里默念了几句“非礼勿视”。
这暧昧的气氛真是该死,秦尚远心中暗自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