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
甘棠赶紧往门内挪了几步,伸长着脖子努力往那处阴影里看,压着喉咙,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厚些:“出来。”
阴影里一阵窸窣声,那团人影站了起来,是个个子矮小的人,或许是蜷缩太久走过来的步伐有些摇晃,在这种气氛下有点丧尸片的即视感。
对方每走两步,甘棠就默默退后半步,始终保持着不近的距离,谨防突发状况。
小个子一步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一身褐色制服,背着书包,很明显是个还在读书的学生。
甘棠一见到对方的脸,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那是一张比安安更像欧以屾的脸。
这是甘棠最不愿意面对的场面,在她初次见到欧以屾时就祈求它永远不要出现。
可事与愿违从不休,操蛋的人生总是不让人妄存丝毫侥幸,逃避的、恐惧的、不希望的,无论躲了多久,绕了多远的路,最后都得狭路相逢,逼着你面对,要么解决它要么被它解决,从不例外。
“你找谁?”甘棠出于保险还是问了一句。
小女孩眸色薄凉地瞟了甘棠一眼,很没礼貌地径直往别墅内走,并不回答甘棠的话。
被晾在原地的甘棠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孩是真讨人嫌啊。她做了个深呼吸,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能共情恶毒继母,这才赶紧跟了上去。
欧以屾坐在大厅西南角落地窗前的长椅上,面向窗子,眼神泛空地落在院子里的水塘上,指间一颗颗盘着手串上的珠子,出神地想着事。
开门后传来的脚步声,啼嗒啼嗒的,是甘棠高跟鞋的声音。
欧以屾回过神来,侧过头去,习惯道:“回来......”
先进屋子来的是小女孩,欧以屾见到她,愣了愣,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似乎有些意外会在这里,这个时候看到她。
甘棠后脚跟了进来,冲欧以屾解释道:“我刚刚在外面发现她的,好像等了很久。”
欧以屾回过神来,站起身对小女孩招招手,“钦若,过来。”
女孩听到欧以屾唤她,抽抽搭搭地跑了过去,一下子扑进欧以屾怀里,小姑娘的个头刚好到欧以屾的腰部,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腹部。
欧以屾能感觉到小姑娘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湿湿热热地熨进了皮肤里,颇为头疼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我记得你刚收了年假。”
小姑娘埋着头,瓮声瓮气道:“我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欧以屾生疏地抚摸着她的头,说想他这话只有一半是真的,剩下一半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所有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跑了过来。
“光哭可不行。”欧以屾的语气不够温情,听起来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从他怀里出来,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只是转过头往甘棠的方向看。
眼神又冷淡又倔强,一静一动被奇怪的杂糅在了一起。
不过,该表达的情绪也都在这一眼里表达清楚了。
甘棠被这么一瞧,当下更是被小女孩明显排外的敌意整得哭笑不得,心中只想呐喊,小朋友治症要治本,不从根上解决问题,像她这样的标以后会有无数个,无穷无尽没完没了的。
欧以屾叹了口气,用持着手串的手揉了揉额角,同甘棠介绍道:“小乖,这是钦若,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