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熠和谢观南原本站在纪鸣两侧,以防他因伤坐不住时需要人帮忙,此时季熠却拉着谢观南的衣袖往后退了几步,在他耳边轻声说:“得让纪鸣开口。”
这点即便季熠不说,谢观南也知道。纪响的突破口必定在纪鸣身上,纪家兄弟今日这一场闹剧,也绝对和周楚绪一案脱不了干系,但麻烦的点在于事情发生在纪府内,这几个当事人不松口,旁人就很难得知真相,而纪鸣是眼下最有可能替他们打开缺口的人。
“纪鸣,我上一次问过你,周震声同意你日后改回原姓,届时你会不会改,你可还记得当时怎么回答我的?”秦孝贤不急不徐地走到纪鸣跟前,表情堪称和蔼,他弯腰直视着对方,“你说既担宗祧,一生无悔。本官那日就对周家主说,他没选错人。”
秦孝贤的岁数同纪松岭相仿,故而他和纪鸣说话的语气也似和晚辈说话无异,这个时候提起周震声,明显是为了激起纪鸣对周家的情感,无论是儿女私情,或者是准翁婿之间的信任,哪怕是因为周楚绪亡故而产生的同情,只要能让纪鸣的情感产生波动,都是有利于这场问询的。
谢观南静静看着秦孝贤,垂下的手对着季熠轻轻摆了一下,示意他暂且不要着急。
季熠和谢观南站在纪鸣身后,故而他们没能看到此刻纪鸣的表情,他不知是被秦孝贤的哪句话触动,竟干笑了一声:“县尊不必替我脸上贴金,与其说这是婚姻,于我而言可能更接近于一场交易,我并非什么圣人,答应入赘周家,我也有自己的图谋。”
与纪响被打得面目全非相比,纪鸣脸上只有被打断了牙的一侧下颌浮肿,看起来没那么磕碜,他这话说的虽然不动听,倒也真诚,而且就如同秦孝贤希望的那样,纪鸣所说的明显也不是场面话,这正说明他有讲真话的态度了。
“你有不在场证明,本官知道你案发时在自家药铺。”秦孝贤有自己的问话节奏,他并不刻意去追问,而是先把已有的线索罗列给对方,“前次你得知周楚绪并非完璧之身,却并没有惊讶愤恨之色,本官是否可以认为,你不是很在意此事?”
“我和周楚绪见面次数不多,对她既无恶感,但硬要说好感也是有限的,她失身的事我知道,所以我不惊讶。”纪鸣显得非常坦诚,他话说得很慢,因为气力有些跟不上,但语气语调异常冷静克制,“此事与我和她的婚事没有多大冲突,所以我不愤恨”
秦孝贤了然地点头,用眼神提示纪鸣可以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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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们会觉得奇怪,呵……”纪鸣说到这里突然又笑了一声,他抬眼看向了纪响,这一眼相当用力,好像要生生从对方身上剜下一块肉似的,“我为什么愿意……用市井话来说,做这活王八。”
循着纪鸣的视线,秦孝贤也转头看了一眼纪响,就像生怕这场面还不够精彩,他从袖中拿出两块木牌,先给纪鸣看了一眼,跟着又拿到了纪响面前:“这是本官刚拿到的证物,纪家大郎,你不会陌生吧?”
秦孝贤拿出来的正是谢观南和季熠从潭水寺带回来的那两块祈愿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