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下了一整夜的雨,直到天擦亮前才淅淅沥沥停下来。好处是一觉醒来不用冒雨打伞出行,而且室外清新宜人很是舒爽,坏处就是路上的积水还没收干,随处可见一个个小水坑,对行人而言依然多有障碍。
谢观南手里拿着半张没来得及吃完的胡饼,一边仔细看着路上的水洼一边避着走,分明比平日里走得疾,却还是费了更多的功夫才走到衙门,所幸小地方的县衙对点卯一事不太上心,只要不是迟到早退得很过分,早一点晚一点也不会有人真的计较。
“谢头!”
“嗯!早啊~”
在头门外蹭了蹭鞋底,谢观南一路边和值夜的门子或早到的同僚打招呼边往里走,经雨道过了正堂,还没走到二堂,在一二堂相连的天井里,竟看到了个让他意外的身影。
“苗姑?”
天井里正抬头看着那两棵枣树的人,可不就是昨晚还给谢观南做了一桌佳肴的人吗?
苗姑是个四十刚出头的女子,个子高挑,姿容秀丽,性情也好,是个看起来就很好相处的人。谢观南在西雷山上跑来跑去,每天消耗都很大,时常觉得饿,于是总去厨房找吃的,所以就和负责厨房的她相对更熟悉些。
“谢郎君,正好遇着你了。”苗姑把手上的食盒塞到谢观南手中,“昨天不是说我今儿没空去给你做早饭么,怕你嫌麻烦就饿着来上值,喏,带了些糕点过来。”
西雷山上的人对谢观南都很客气,尤其是季熠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瞧什么重要的贵客,着实让谢观南受宠若惊了很久,虽然他反复强调自己的身份只是个普通捕快,但还是没能让他们改口。
说到早饭的事,谢观南想起来,季熠说了苗姑在栖霞镇这些日子会来给他做饭,只是今早来不了:“可是昨晚你没说要来县衙啊?”
“我以为熠哥儿会告诉你。”苗姑笑了笑,没当这是多大事,随口道,“你要是吃过了也不打紧,留着等下午当点心呗。”
山上跟季熠比较亲近的人都是习惯叫他“熠哥儿”的,虽然谢观南并不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像亲人,但这个称呼却显得十分亲近,仿佛带着些长辈对小辈的慈爱口吻,想来他们跟着季熠应该是有很多年头了。
“这……也是我没问他。”谢观南打开食盒看了一眼,不知道苗姑昨晚是住哪里又是几时做了这些,糕点和他在西雷山上吃过的差不多,精致细腻,一看就是得花很大功夫去做的,“苗姑费心了……可你怎么会来县衙?”
“县衙这边不是有命案么?”苗姑依然笑盈盈地回答,好像在说的只是稀松平常的家常话,“他们让我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