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石猛话别之后,秦雷便带着众人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了屋里的一家人……
残阳如血。
望着天边的落rì,秦雷第一次祈求时间慢些过,让他的兄弟能多待一会儿。但光yīn流水、逝者如斯,那落rì还是缓缓下到了山的那一边……
一声哀叫如杜鹃泣血,从房间中传出,直上九重云霄。
听到那一声,秦雷仿佛挨了重重的一锤,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好在石敢看他状态不对,早就有所准备,一把将秦雷接住,与公孙剑一边一个,驾着王爷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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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秦雷便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车厢之中,他轻声问道:“这是要去哪?”
“还请王爷指示。”石敢低声道:“我们只是在街上无目地的**转。”
“挺好的。”秦雷点点头,闭上眼睛道:“继续转吧。”说完就躺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石敢点点头,开门出了车厢。
马车在中都的大街小巷上穿行,整整一夜,秦雷都保持同样的姿势躺着,但一点睡意都没有。在沉默了半夜之后,到了下半夜他突然想找人说说话,这才注意到车厢里还有个细微的呼吸声。
“陪我说说话吧。”秦雷轻声道。
“哦……嗯。”念瑶先是被下一跳,过一会才小声道。
“今天我最亲的一个部下过世了。”秦雷声音低沉道:“他在东齐的时候就跟着,陪着我吃了很多苦,也经历的不少危险,九死一生才回了国。”说着说着,往rì的一幕幕便浮现在眼前,想到当初石猛为了进黑衣卫,被马蜂顶得浑身大包、死去活来,秦雷不由在黑暗中微笑道:“他外表粗豪,看上去傻乎乎的,可实际上却聪明决定,大智若愚。但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很容易看破一些东西。”
“回到中都后,他便不那么积极进取,而是变着法子的享受生活。尤其是成婚以后,他更加……不思进取,总把‘珍惜生命、安全第一’挂在嘴边。后来我要南下了,他竟然提出来要留守,分明是舍不得那个安乐窝嘛,自然对同袍造成了一些消极影响”秦雷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好容易才找到颗寂寥的星辰道:“我狠狠的批了他一顿,又通报全府,命所有人引以为戒。”
“但我本心来讲,是理解甚至羡慕他的。”秦雷长长叹息一声道:“石猛经常说,家有广厦千万间,睡觉只需三尺宽。他是活得明白呀,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不就是为了过得舒服?既然已经过的很舒服了,为什么还要玩命呢?”
“你过得不舒服吗?”一直安静听他倾诉的,念瑶终于忍不住问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应该是最舒服的吧。”
“不,极度不舒服。”摇摇头,秦雷轻声道:“从本质讲,我与石猛是一类人,我们都愿意过平淡安宁的生活,但都无法舍弃自己的责任。”
“责任?”念瑶轻声道:“很重要吗?”
“男人为承担责任而生;责任高于一切。”秦雷闭目沉声道:“因为对部下属民的责任,我无法停下脚步,哪怕偷懒片刻都是奢侈的,又怎能舒服的起来?”这后半句是回答念瑶的问题。
但他不想多谈自己,略略提高声调接着道:“虽然看起来有些惫懒,但当纵观石猛的一生,他绝对无愧于‘责任’这两个字,为了保卫国家,他舍弃自己的小家,走上战场,奉献出了一切;为了保护主公,他拼死奋战,甚至牺牲了自己的xìng命;为了能让妻子下半生幸福,他临死还命她起誓改嫁暗恋她的人;为了能让儿女一帆风顺,他死撑着也要见我,为的不过是得到一个承诺;为了能让他儿子不至于改姓,好延续他石家的香火,他才执意要我给起名啊!”
“所以石猛他上对得起国家祖宗、下对得起妻儿老小,像他这样的好人,怎么能就早死了?”秦雷又一次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之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念瑶看到秦雷的面颊一片晶晶亮,她不由暗暗惊讶道:‘这么狠心的人,也会为别人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