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家庭关系一并报上来。”
秦俅咂咂嘴,轻声道:“俺叫秦俅,同亲王一系的,今年二十,家在延庆大街最粗的老槐树下,家里有俺娘、俺爷爷nǎinǎi、俺妹妹。”
军需官好奇问道:“你家里的男丁呢?”
“十七年前都死了。”秦俅垂下头,看着自己那八个小酒窝,小声道:“俺全家人四口人加起来,吃的都没有俺多,俺爷爷的份钱能养活他们四个,却养活不了俺一个。”
军需官咂咂嘴,没有再问下去。这时那黑衣卫回来,把换了加长链子的牌牌递给秦俅,吩咐道:“从今往后,你的编号就是九五二零,把你的牌子挂在脖子上,不要遗失,它可以比别人的多领到一顿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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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离原上,有一条长蛇般的队伍,向着西南方向迤逦而行。
这条队伍由两种人组成,骑马的和步行的。骑马的人数要少些,每隔几丈远才有一个,这些人一身黑sè戎装、威武气派,一手挽着马缰、一手拎着皮鞭,正虎视眈眈的监视着步行的人。
那些在马下步行的,身穿蓝sè粗布号服,脚上穿着布鞋,背上还钉着白sè的号码布,这些人数量就多了,排成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这些人满面灰尘、疲惫不堪,脚步却不敢放缓丝毫……若是稍有懈怠,便会招致马上骑士劈头盖脸的一顿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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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二七,你还有水吗?”队伍的末端,一个服sè与众不同的巨大球状物体小声问道。
‘九五二七’无力的点点头,取下背上的皮囊水壶,递给大胖子,嘶声道:“零号,还有二十里呢,省着点。”
那‘九五二零’、也就是光荣入伍的秦俅,接过水壶晃一晃,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这才举起来,先喝一小口润润喉咙,终又忍不住咕嘟咕嘟喝了一阵,待放下时,那水囊已经完全瘪了。
秦俅不好意思的眯眼笑笑,把水壶还给‘九五二七’,轻声解释道:“太渴了。”
‘九五二七’轻笑一声,小声道:“少说两句吧,留着力气赶路,不然又没有晚餐吃了。”
秦俅闻言面sè一变,戳戳肚皮道:“瘦了。”说完乖乖闭上嘴,吃力的迈开步子,跟上了队伍。
望着他山墙般的背影,‘九五二七’无奈的笑笑,将水囊重新背到背上,一边迈开步子向前走,一边心道:‘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吧?什么时候能走到京山营啊。’轻叹一声,他不由回想起三天来的一幕幕……
那天早饭后,黑衣卫们便驱赶着他们离开了艾家渡,说是要步行赶往京山营。他虽然没去过那,但大概方位还是知道的,应该不会超过一百里地吧。‘九五二七’本名秦顼,从小就没迷过路,如果这也算特长的话。
行了大概十几里地,rì头挂中天的时候,队伍已经开始显露疲态了,越走越慢,若不是教官告诉大家‘五里地以外有备好的午餐,’怕是有人都走不下这一段。
中队长让他们按小队行军,也按小队计算奖惩。只要有一个掉队的,全队都没有饭吃。所以每个小队七八个人互相扶持拉扯,好歹没有掉队的。
到了营地,果然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除了早餐吃的那种香喷喷的糊糊,甚至每人还分到两个卤蛋,一小块熏肉,以及三个白面饼,这让劳顿了一上午的众新丁心中怨气稍减。以小队为单位,围成一圈坐在地上大吃起来。
当然秦顼这一队会比别人多领到一份,因为一个被王爷特许双份伙食的超级胖子,被塞到了他们队里。
大伙都算是亲戚,虽然不愿意被他拖累,却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他们也没胆量向中队长抗议。好在一上午行军下来,这胖子虽然走得吃力,却也勉强能跟上,让大伙长舒一口气。
正吃中饭的时候,那位王爷出现了,笑眯眯的端着饭盆坐在众人身边,温和道:“大伙习惯不习惯啊?”
秦顼发誓,那一刻,他甚至有种撕了这笑面虎的yù望。别人的心情也差不多,但他们都不敢吱声,只能低头闷声吃饭,把怨气发泄在那块坚韧的熏肉上,味道可真香啊……
秦雷呵呵一笑道:“大伙不说话,莫非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嘛。”见众人yù言又止的样子,秦雷笑道:“言者无罪,可以了吗?”
这才有人躲在人群中小声道:“王爷为什么骗我们?”“就是,说是旅行,却把我们好一个折腾。”
听着周围嗡嗡的质疑声,秦雷也不恼,清声道:“孤王说让你们坐船,做到了么?孤王说顿顿有肉,做到了么?孤王说带你们去京山营,这不正在路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