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花瓣也有随风飘落在城头的,教徒们颤抖着伸出双手,小心接住薄薄的一片姹紫、或者是嫣红。他们知道,扶危济困、温暖人心的佛女又回来了。望着手中小小的花瓣,无数行浑浊的泪水噗噗而下,打湿了娇嫩的花瓣,却留下了些许晶莹……
祥云终于散去,一个面罩轻纱的女子便这样仪态万方的出现在吕真人身侧。
只见她身着一袭纯白的坠地长裙,裙角在微风中摇曳,更显飘飘欲仙,不食人间烟火。长裙的样式非常简约,没有丝毫点缀,只有一根同样质地的丝带在腰间轻轻束着,却把那无限美好的身姿含蓄的勾勒出来。如瀑的秀发披肩垂下,偶有青丝随风飘动,更显得出尘脱俗,确实不似凡间女子。
虽然轻纱覆面,但所有见过佛女的人都确信无疑,这就是她——那种真实自然的悲悯,由内而外的从容,让人心神安宁,只想放下一切纷争,简单而温馨的生活下去。
白衣女子轻纱下的双瞳蒙上一层水雾,娇躯微微颤抖,柔声道:“你们受苦了。”
城头上激动万分的人们听了,纷纷跪在地上失声恸哭,仿佛一群受尽外人欺负的小孩,终于重新见到自己的母亲。
哭泣声中,有人大喊道:“放下吊桥,我们要出城迎接佛女!”这一提议引起了无数人的赞同,但整个城防是山南流寇控制的,他们对佛女可没什么感情,他们只知道外面有十几万要人命的镇南军,打死也不能开门的。
靠近城门楼的虔诚教徒顿时与山南流寇发生了冲突,这两方人本来就积怨深重,摩擦不止。只不过山南流寇尽是些亡命之徒,凶神恶煞的把数倍于己的弥勒教徒诈唬住,又靠着公良羽的乱命接掌了城防,这才在城里生杀予夺、作威作福起来。
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弥勒教徒们,却被一群外来户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自然憋屈异常。此时见佛女死而复生,顿时有了主心骨,潮水般的冲向城门楼,转眼就淹没了稀稀落落的山南流寇,把升降吊桥的绞索控制在手中。
胡丞相他们见势不好,便想悄悄留下城头。却被对面一直冷眼旁观的吕真人看得分明,他朝蒙着面纱的乔云裳递个颜色。乔云裳犹豫一下,还是轻启朱唇道:“先把山南乱匪拿下。”
本来已经快遛下城头的胡丞相等人,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又被从城下蜂拥上来的教徒撵了回来,眼看就陷入了重围。
胡丞相朝高台上凄厉喊道:“吕真人救命啊……”却兀然发现那高台之上白烟又起,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团缭绕的白烟,就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最后印象。耳边呼啸声起,胡丞相感到头顶被人重重一击,那团白烟就变得血红血红,红得像血一样……
在大嗓门金甲将宣读了秦雷以‘行督江北山南二省军政钦差王’身份作出的保证城内百姓生命财产安全;保证弥勒教徒信仰不被剥夺;保证既往不咎,这三项保证后。吊桥终于徐徐落下,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镇南军士兵开了进去,迅速接管了城防。陷落两月之久的襄阳城,又重新回到了大秦军队的手中。
望着一骑白马,飘然进城的乔云裳,已经换上常服的秦雷,面带惆怅的轻叹口气。
身后护卫的石敢和石猛对视一眼,石猛凑上去轻声问道:“王爷,既然不舍的,干嘛还要放她走啊?”
秦雷微微惊讶地望了石猛一眼,笑骂道:“结了婚的男人都是蠢货,不配跟老子讨论这个问题。”
一边的石敢听了,小声接话道:“俺也不理解?”
秦雷翻翻白眼,怪声道:“等你结了婚就理解了。”说着也不理呆如木鸡的两人,转身往王帐走去。
两人都有些误会了,虽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秦雷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而且乔云裳身份复杂,两人几乎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所以秦雷还真么想过把乔云裳怎么着呢。
但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是人类的共性;对美丽女子的好感是所有正常男人的天性,秦雷也很正常。尤其是乔云裳这种倾国佳人,自然会让秦雷赏心悦目、另眼看待,不由自主的撩拨人家姑娘的芳心。至于姑娘家会有什么感受,经验还不是很丰富的秦五爷,就不得而知了。
天黑以后,进城的杨文宇传来消息,山南乱匪全部肃清。护教军也悉数缴械投降,襄阳城已经被镇南军完全掌握住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直心中惴惴的秦雷才算松口气,要知道城内有近三十万弥勒教徒,虽然城门大开,但稍有变故,难说会不会引起反噬!若是他真有十万镇南军自然不惧,但镇南军统共才多少人?伯赏别离还要不要沿江防线了?能给秦雷那七万人,就是极限了,再不可能多一个了。而这七万人还要保护荆州唐州二首府、围困樊城府、支援襄阳湖……
所以除了秦雷和杨文宇所帅的不到三万人,其余七万多全是从荆州府方向临时拉来的民夫。
别看这些民夫与弥勒教徒本质上都是农民,但要真打起来,就算被财大气粗的复兴衙门全副武装,也照样不是弥勒教那些亡命之徒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