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朋友的事,我已经从曹大容那里听说了,她是天香阁的人。”
“……义父,她和冷素心没有半点关系,您……”
林浪抬手打断她的话,“不管她和冷素心有没有关系,她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四方城容不下这样的人,为父总要替百姓考虑。”
顾飞雪想要争辩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始争辩,只得默默低下头低声说:“她已经离开四方城了。”
“离开了就好,这里不是她的栖身之所,再待下去对她没有好处。”
“可是,天香阁已经不复存在,她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为什么这里就是容不下她?!”
林浪抬眸凝视着她,那眼神的威压感十分强烈,仿佛在告诫她要注意说话的分寸,也是第一次,顾飞雪直白的感受到了两个阶级之间的隔阂。
“一直以来,我都很欣赏你不畏强敌的性格,但你要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假使你有一天失去了武功,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件事,你又该如何去解决?”
面对这种问题,顾飞雪毅然决然的否定道:“没有这种假设,武功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就算没有内力,那些招式都是刻在脑子里的,我一样可以对付他们。”
林浪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不懂什么叫过刚易折。”
他站起身,慢步走到顾飞雪面前,伸出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嫉恶如仇固然是件好事,但有时也需要注意一下方式,换一种手段或许对自己会更加有利。”
顾飞雪似懂非懂。
他忽然一笑,气氛也没那么紧张了,“好了,一大早起来还没吃早饭吧,你母亲她们在内院等你呢,快去吧。”
“……是。那,女儿告退了。”
直到走到内院门口,顾飞雪还是没有缓过来。
她停下来,靠在墙壁上,风一吹,旁边的树上干枯的落叶随风飘落,她下意识用手去接。
落叶静静躺在她的手上,绿色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枯叶,宛如生命凋谢。
脑子里不断重复闪过林浪的那句话——“再过不久,你就要嫁为人妻,那些不好的江湖习性都要改掉,尤其是动不动拔剑伤人的习惯……”
她凝视着这片落叶很久,随后一吹,任它随风飘飘晃晃,在空中划过几个弧度,最后落叶归根,回归尘土。
她第一次开始审视这个问题,究竟是该收敛脾气,做一个人人喜爱的深闺淑女,还是做一个毫无顾忌,敢爱敢恨的江湖侠女?
这两个答案在她心里缠绕不休,她垂头丧气的蹲下身,静静看着地上落叶被腐蚀到只剩一点暗黄色的边缘,恍惚间她把自己当成了这些落叶,不由得黯然神伤起来。
从前在馥郁山庄,被条条框框所困住,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依旧身处牢笼,还是做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