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呕吐的都不在少数。
贾环眉头也皱了起来,正想打发人去拉开。
却见李员外又松开了黄理的尸体,朝东方跪倒,三拜九叩,大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又朝贾环磕了个头后,就在贾环感觉不妙,让人拦住他时,李员外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脑袋着地……
四周一片死寂。
这时,人群中李员外的“邻居”站了出来,高声道:“李员外大仇得报,又谢过皇恩,生愿已了。只是李家满门悉数死绝,他又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哪里还肯偷生?他是死得其所。
今日,我将他带去城外掩埋,也算作邻里的最后一点情分。”
“这位兄弟高义!”
“好样的,需要挖坑劳力只说!”
“我送两刀烧纸给你……”
人群中乱哄哄的响起一阵人声,将方才因惨剧而冻结的人心又暖开。
贾环趁机对台下董明月挤了挤眼,暗中竖起一根大拇指。
董明月娇羞的抿了抿嘴,眼露喜色,一旁董千海看的气结。
打定主意,等此事毕,一定要去西域……
有了李员外打头,其余苦主也有了胆量,上台控诉那些钱庄的恶行。
而围观百姓们,也都当了回青天大老爷,学着戏里的气派,数万人声声喊“斩”!
从各城赶来的百姓也愈发多了。
而有了李员外之事后,贾环也防备再有人寻短见,会遗人话柄。
待又一人控诉完,斩了海闻后,贾环上前,朗声道:“好叫诸人知道一事,陛下在得知钱庄恶行后,龙颜大怒!
他老人家尚且每日为民担忧,唯恐天下百姓过不好,因此每顿膳食还不如寻常富庶之家吃的好。
却不想有此等丧心病狂之辈,敢欺凌陛下子民。
因此,特传旨本侯,将都中为恶钱庄,悉数抄家拿问。
除此之外,还要将曾经作恶所得的银财家产,还给苦主!
李员外求死之心,实在出乎本侯预料,因此没能防备住。
否则,他过往家财和酒楼田庄,都可还与他。
李员外之死,乃本侯之过,待事罢,本侯会向陛下请罪责罚。
其他人,却万万不可再轻生。
本侯读书不多,却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道理。
虽然因恶人之过,让汝等受过太多伤害委屈。
但从今日起,陛下已得知尔等苦难,就再不会让你们继续苦难下去。
曾经属于你们的家业,会全部还给你们。
甚至,还会视情况,加以补偿。
因此,本侯请你们要坚强起来,日后,你们不仅要为你们自己活,还要为逝去的亲人而活。
对于恶人最好的惩罚,不只是杀死他们,而是他们曾经欺负的人,以后会活的更好!
大家说,对不对?”
“对!你们要活下去,你们要活的更好!”
“陛下当真圣天子啊!”
“仁君啊!日后谁再说陛下是刻薄寡恩的暴君,老子非啐他一脸,骂他祖宗!”
“果然传言不可信啊!”
“不是传言不可信,要看谁传的?那些读书人……嘿,瞧瞧黄理,瞧瞧海闻吧,那都是读书人里德高望重的大家哩!”
“老子攮他娘亲个板板!什么德高望重?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看到这一幕,贾环嘴角轻轻弯起。
一直忙到快落日了,才终于听完了苦主们的诉苦,那些罪大恶极的钱庄老板,和他们手下的打手头子,也全部被杀了头。
围观百姓们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却无一人退场回家。
这等盛世,千百年来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岂能错过?
贾环也没疏散人群,而是看向那群站了一天,面色也僵硬了一天的太学和国子监书生,道:“你们之前闹的凶,还要去朱雀门前敲登闻鼓喊冤。
本侯现在给你们机会,有问题的,只管提。
本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回避。”
太学和国子监的士子们,一个个面色难看。
他们能感受到,周围数万,甚至十数万百姓对他们的指指点点,目光中的不屑甚至是厌恶。
因为方才被杀的十数钱庄东家,大多是文官。
而且,还是文官中颇有盛名的官员。
人群中的青隼“托儿”早将其中关系广而告之了。
连在读书人中德高望重的人都是这样的恶人,那其他读书人呢?
所以,民众们再看头戴璞巾,身着儒衫的读书士子时的眼神,满是猜疑、提防和厌恶。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
读书人,从来都是最受尊敬的一类人。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是千百年来不破的至理。
直到今日……
而太学和国子监的士子,并不是寻常书生,而是可以直接参加举人乡试。
也就是说,他们自动就有秀才功名。
何等清贵。
今日,竟被一群草民指点厌弃!
一时间,他们心里也满是愤怒,不平,以及……畏惧。
他们不知道,当百姓不再尊敬他们时,他们又算什么?
所以,此事不能就此认输!
否则……
大道之根基,都要动摇。
念及此,太学队伍之首的一年轻士子,理了理儒衫后,一步站出,对贾环行一礼,大声道:“敢问宁侯,昨日宁侯所行,可有法理可依?”
贾环冷笑一声,道:“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