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正是因为这等“淡泊名利”的心性,使得皇太后从一介宫女,成长到了天下国母的至尊之位。
哪怕当她成为皇太后以后,这种作为,也不曾改变分毫。
尽管自古以来,有被废的皇后,没有被废的太后。
可皇太后依旧始终在太上皇面前恪守本分。
真正从苦日子里煎熬出来的人,很少会猖獗忘本。
若是此事让贾环闹到了太上皇跟前,一来一定保不住白杰,二来也会让皇太后在太上皇心中多年的形象受损。
这对皇太后而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是她立身之本,绝不可触碰。
看到老昭容哀求的眼神后,苏培盛心里如同畅饮甘霖一般舒爽,他面色上却极为为难,对贾环道:“宁侯啊,您看,今日下手的人,都已经被您杀了。白杰等人,虽然可恨,到底不是直接凶手。
您就看在陛下的面上,宽恕他这一条命吧。”
贾环却依旧不为所动,苏培盛心中暗赞了声,然后面色为难的看向牛继宗、温严正和贾政……
牛继宗叹息了声,道:“环哥儿,太后千金凤体,若是因为……纵然你杀了白杰,亦难让九泉之下的人难安。”
贾环悲愤道:“牛伯伯,小侄今日若再放过他们,那么用不了几日,我贾家人怕又要遭难!纵然我死,也无颜去见先祖之面!”
牛继宗闻言一滞,而后勃然大怒道:“谁敢?谁敢再动贾家一指,我必不与他甘休!”
“啪”的一声,牛继宗身边的实木小几,竟被他一掌生生击碎。
声音之巨,唬得贾政和贾琏差点没掉下椅子。
温严正也煞气腾腾道:“真当我武勋将门是任人欺压的摆设不成?
环哥儿,你放心。
再有下次,不管是谁,我等誓死与其周旋到底,至死方休。”
贾政也开口了,道:“环哥儿,事已至此,陛下也因至孝之故……
况且,史书上,也有前例可循。”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眼神无奈的看向“叛变”的贾政,道:“爹,孩儿遍观史书,何来前例?”
贾政差点气得笑出来,你这三儿子,字都识不全,还遍观史书?
他一本正经,尽量言简意赅用粗浅通俗的词汇讲道:“前汉景帝时期,孝文皇后窦猗房要立景帝之弟,梁王刘武为储君,被大臣所阻后,梁王恼羞成怒,便以羊胜、公孙诡为谋,派人刺杀袁盎等朝廷重臣。
事败后,朝野哗然。
皆要景帝诛杀梁王,以正朝纲。
却因窦太后以死相逼之故,终究饶恕了梁王一回。
毕竟,前汉与我大秦一般,皆以孝治天下。
我儿明白否?”
看着贾政满满的为父成就感,贾环无语望苍天。
一旁的苏培盛却大喜过望,连连夸赞贾政学识渊博,然后巴巴的看向贾环,道:“宁侯,太后说了,这次承贾家一个情。她老人家必定会命人好生对待贤德妃,还说,日后,宁侯与明珠公主的事,她也不再管了!宁侯……”
贾环闻言,沉默了稍许后,长叹息一声,道:“好吧,我……”
“咳咳咳!”
贾环话没说完,就听那老昭容一连串的咳嗽,还连连对苏培盛使眼色。
苏培盛见之,脸色一僵,这才想起来,最低要求还没说完。
他满脸尴尬的看着贾环,道:“这个……宁侯,太后的意思是……咳,这个……对了!太后追赐贾秦氏五品恭人的诰命,让她得以风光下葬。只是……”
贾环面沉如水,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老昭容,又看向苏培盛,沉声道:“只是什么?”
苏培盛尴尬的笑了笑,闪避开贾环的眼神,道:“只是……太后的意思,天……天太热,希望贾秦氏能够尽快下葬,且……且她年幼,不好大办,免得弄得满城风雨。
奴婢……诶,诶,宁侯,宁侯别动手啊……”
“你他娘的!”
贾环满脸怒火,单手将苏培盛举起,暴怒道:“老子忍你们很久了,给鼻子上脸是吧?
臭不要脸的奴才,我杀了你!!”
“环哥儿,住手!”
牛继宗和温严正大惊,连忙上前相救。
“环儿,快快住手!那是天使……”
贾政急得直跺脚,连声呼喊道。
而一旁处,那名老昭容却一直用一双老眼,死死的盯着贾环的眼睛和脸色,观看其中的真伪……
太后使人叮嘱她,一定要看仔细。
因为太后心中始终存疑,这件事,实在巧得离奇。
她正逼着隆正帝还权给忠顺王,就发生了这件事。
而且,至今为止,谁都没发现尸体在哪儿,当时,也没人看清是谁死了。
能一步步从最底层的宫女,走到今天这步,太后又岂是那般好糊弄之人?
不过……
老昭容以为,此事,应该是真的……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