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应付得愈发如鱼得水时,李成锐出现了。
原本围着村长李义善说话的人,一窝蜂跑向刚迈进堂屋的举人老爷,争着抢着自我介绍,务求给举人老爷一个深刻的印象。
李义善并没有因为冷落而觉得生气,也没有急着上前给儿子解围,而是带着浅笑望着这个给家族带来无限荣耀的儿子,心里万分满足。
李成锐平常虽有些严肃,但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面对这些别有目的的地主乡绅们,他并没有表示抗拒和瞧不起,也没有过份的亲热,而是带着文人特有的矜持,在开口婉拒某些别有用心的提议时,不忘给足对方面子。
于是,现场的气氛十分融洽。
李成锐同这些人周璇了一小会儿后,收下了一些不算过分的贺仪后,又亲口应承回头送宴席的帖子过去,这些人才心满意足得离开了。
等到所有外人离去后,堂屋只剩下李家父子二人,他们才得以说一些父子私话。
只见李成锐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端坐的亲爹面前跪下,“请恕孩儿不孝,寒窗苦读二十多载,却未能高中出仕,累得老父亲辛苦这许久!”
李义善没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只以为儿子是心疼自己为了挣钱供他考科举的辛劳,连忙起身扶起他。
“儿呀,你如今成了举人老爷了,就已经正式跻身士人行列了,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你爹爹我做不到,你做到了,爹高兴得很呐,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李成锐没有就势起身,他知道他爹没有意会他的意思,因此继续道,“爹,您坐好,请听儿子一言。”
李义善见儿子表情严肃,似乎有十分重要的话语要讲,也不急着搀扶他起来了,听话得坐回椅子上,等待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李成锐来时的路上已经想好了,甚至将那番话在嘴里来来回回练习过多遍。
“爹,恩师曾说过,秀才于我如探囊取物,举人于我似水中捞月,他说我颇有天资,却受限于出身,只能止步于秀才。我不服气,十几年了,一直在试图打破他对我的定论。”
李义善是头一回听儿子说这些话,他为儿子十分鸣不平,忍不住插话道,“儿呀,你如今是举人了,旁人对你的定论,你无需过分挂怀。”
李成锐摇摇头,答道,“爹,恩师说的有道理,前面三次的落第便是活生生的例子。这一次,我之所以能够中举,其实很大成份是因为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