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哪怕求个锦衣卫千户,太上皇说不定也能答应。”全公公叹气,“下来就是衔玉而生的公子,接着又送了个姑娘进宫当女史——”
全公公稍微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当年是他们家老太君亲自进宫求的,不然不可能进宫就是女史,据说是暗示太上皇,会带着那块玉进宫。”
顾庆之皱了皱眉头,“这不可能吧,他们敢骗太上皇?”他又摇了摇头,“兴许是没听懂太上皇的暗示?”
“也有可能,都是听人说的,太上皇也是要脸面的。”全公公道:“总之这么折腾两次,太上皇就烦他们了。贾家那姑娘进宫,也是求好前程,那会儿好几个皇子都没婚配呢,不过她这身份,也当不了正妃。”
顾庆之点头道:“国公府的嫡女,父亲大小也是个官,就是联姻,也能找到不错的人家。”
“谁说不是?”全公公表示赞同,“送她进宫,无非就是那些小官看不上,就想当皇亲国戚,这都糊弄太上皇多少次了?太上皇能忍?他们糊弄太上皇,太上皇也就把他们当傻子了,贾家的姑娘,这都二十好几了,比陛下还大两岁呢,如今还当女史呢。”
说到这儿,全公公表情严肃起来,顾庆之正襟危坐,道:“公公吩咐。”
全公公欣慰道:“你倒是知情懂事。”
顾庆之一脸无奈,“公公,我家里原先也有不少田地,早年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四书也读过的,又当了几年乞丐,不说八面玲珑,至少也能左右逢源,贾府——真就柴米油盐不进,完全不给人机会的。”
全公公笑了起来,“这也不能全怪你,他们既然认定你是林大人回京的帮手,自然是不可能好好待你的。京里这些老派勋贵,自持身份高贵,与人交往也只看身份,别的一概不管。”
顾庆之叹气,“怪不得一见面,贾府那老太太就叫我给她磕一个。”
“非亲非故的,你又是林大人推举来当官的。”全公公沉着脸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举荐你。”
顾庆之哼了一声,“林大人说和他们一起推举我去钦天监,荣国府说不听我不听,我说我能算天气,荣国府说不信我不信,我说后天晴天,大后天有风,他们说这算不得什么本事。这一个月过的,真真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荣国府活该被雷劈。”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说到被雷劈这个话题,全公公也挺感兴趣的,“要说荒唐,京城里比他们荒唐的人也不是没有。还是他们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们背地里做了什么我不知道。”顾庆之没好气道:“公公,他们家正堂被人劈了,他们居然想着要靠修房子、倒腾内饰发财,这从根子上就烂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大明宫被雷劈了,太上皇得下罪己诏吧?还得跪祠堂吧?大小也得减个赋税免个徭役吧?”
全公公喜欢顾庆之用大明宫被雷劈做例子,他不喜欢大明宫,他是皇帝的贴身太监,皇帝继位之后,他才应该是掌权内相,结果上头还压了个戴权,这谁受得了。
作为一个太监,可不就扒着这点权势过日子吗?
全公公重重点了点头,太上皇就是压在他们头上的一顶大山,要是大明宫真被雷劈就好了。
全公公沉思片刻,表情又陈恳了几分,“我有几句话要吩咐你,只是你不得告诉别人,若是问起来,我也是不承认的。”
“公公请讲。”
全公公道:“我如今送你去的这处庄子,虽然是皇帝名下的,却不是正经皇庄,是当年皇子出宫时一起分封的——正经的皇庄,还在太上皇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