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颂龙袍都未换下,不笑时君威深然,抬眸望向贺玥时又尽数化为逢春柔风。
不论见过这种场景多少次,小关子还是感叹万分,平芜尽处得见春山,皇后娘娘就是那春山,是陛下跋涉的归途,心安的归处。
“玥玥。”宁如颂将手中的玲珑木盒搁在一旁,起身搀扶贺玥坐下。
如今宁如颂的话也渐渐密了起来,“那些个大臣们芝麻小事都来找我,今日礼部争论不休,永柔在西河道那边的公主府,梁柱是用楠木还是松木?”
“这个大臣说楠木方显公主尊贵,那个大臣反驳说永善的公主府才建好,实在匀不出那么多楠木给永柔,总归都是做祖父的年纪了,还吵的面红耳赤。”
贺玥手扶着腰后方,慢慢坐在软榻上,宁如颂可能是想缓解她临盆前的焦虑,每日都费尽心思寻找一些有趣的话说,可他分明应该先缓解缓解自己。
越到后头,他夜里起的越频繁,灌药喝茶,现如今连药都不大管用,他有时吐的都半跪于地,可是又强撑着不让太医医治。
出生起就是天皇贵胄的帝王,就算心甘情愿的替贺玥承受苦痛,也绝计不能让旁人看笑话。
“结果呢?”贺玥面带好奇,主动伸手和他相握,“哪位大臣胜了?”
宁如颂身子近来确实不大好,盛夏的天,手还和寒玉一般温度,“最后就是用松木,但是其中差价折了现银给永柔,永柔那边也欣然同意了。”
折了现银便是肉眼看得见的巨大财富,永柔哪会为了几根柱子就拒绝,总归她是公主,西河道也没有人敢嘲讽她,楠木换银钱,何乐而不为呢。
贺玥赞同永柔,“换我我也愿意,这笔钱拿来干什么都好。”
公主成婚前,宫中都会派下嬷嬷教导成婚事宜,何太后是当真一点都不待见永柔和永善,只说一切事宜由皇后做主,自己痛快的做了一个甩手掌柜。
不再纠结于情爱的何太后当真潇洒惬意,把何小采女当女儿般的养着,吃穿用度样样不差,不知情的还以为何小采女才是公主。
所以嬷嬷的事只能贺玥来办,永善那边还好,永柔的嬷嬷已经换了一次,先头回来的嬷嬷来寻皇后告状,说永柔公主成婚前大肆搜寻清俊的侍卫,不守妇德,有辱皇家颜面!
得了,贺玥总算明白为何永柔会选择花心不堪重用的段瓒,原来是存了当土大王的心,驸马有个好世家,情人也有个好相貌,里子面子全都有了。
宁如颂无所谓,贺玥也不想管,尚公主又不是嫁公主,只要永柔自己能将事情给捂牢摆平,明面上也损不了皇家颜面。
“真看不出来。”贺玥手里把弄着宁如颂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的指腹有些茧子,微微摩挲,他就会忍不住曲起手指,显得手背的青筋脉络分外好看。
“我原先认为永善比永柔大胆活泼些。”贺玥语气带着惊奇,妍秾雅幽的脸上泛着趣味,“哪曾想,永柔才是那个真正胆大妄为的,你都不知道那嬷嬷前来告状时的模样,忿忿难平的样子仿佛天都塌了。”
宁如颂漫不经心的反握贺玥的手,口吻平静,“没了生母还能安然活到成年的只有永柔和永善,有哪一个是真正简单的。”
何况她们的生母还是暗害其他嫔妃被靖穆帝给赐死的。
当初她们在宫里是没有任何靠山的,嫡母瞧不起她们,父皇漠视她们,嫡兄宁如颂又是一个冷然漠沉的人,处境之难可想而知。
宁如颂目光驻足于贺玥的面上,“我们的孩子会和她们都不一样,生来就该拥有一切。”
皇太子也好,皇太女也成,断断不会有庶弟庶妹,宁如颂是真心觉得庶弟庶妹都算不得真正的手足,他们只不过都是碍眼的存在。
靖穆帝的庶子庶女们在幼时就去世的不算小数目,这还没加上怀孕没生下来的,以刘太妃的家世都没有保住她腹中的孩儿,旁人就可想而知了。
贺玥将自己代入永柔和永善的天崩开局,觉着自己是万万熬不下来的,只能叹服于她们的心计。
宁如颂厌恶靖穆帝,可是他对子嗣的态度何尝又不是承继于靖穆帝。
如出一辙的漠凛无情,宁如颂同她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她感知的出来,莫说是庶子,就算是嫡子,他也从未真心起过疼爱之情,他凉薄之性早如此,已无法逆转。
“玥玥,先前我派小关子送过来的生辰礼可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