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酌的身子单弱,常是吹了点风、落了点雨就咳嗽冒寒,之后迟奚祉便让陈太医每隔两日便来给她瞧瞧身子,问诊后每每都需汇报到迟奚祉那里。
这半月来,元知酌的药食都是陈太医亲自监管的,他就跟值班一样,每次都要一板一眼地盯着元知酌吃了下去才肯离开。
往日不想喝还能偷偷地倒掉,现在被陈太医监视着,元知酌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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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陈太医在乾宁宫汇报完皇后这两日的身体状况。
坐在高台上的迟奚祉忽问:“可有永绝子嗣的药物?”
陈太医脸色一变,眼神有些惊慌,不敢撒谎,也不敢实话实说,“这——”
他半晌都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迟奚祉手里转玩着一个长命锁的项圈,动作散漫又疏离,漆黑的眉眼映在温暖的日光里,阴鸷的暗色也莫名显得温情,沉问:“有还是没有?”
长命锁上挂着三个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在香樟木做的珠串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边是伦理纲常,一边是不可欺君。一边是国之根本,一边的九族亲属。
忠臣还是贼臣,都只在一念之间。
明昼华灯,窗外秋色连波,陈太医却全身冷到发颤,嘴唇也干涩,心里挣扎了许久,他咬牙跪道:“回陛下——有。”
迟奚祉低垂下的乌睫被撒上了层圣光,犹如金蝶,长指摩挲在长命锁刻着的“寅宝”二字上,没有怪罪陈太医之前的隐瞒:“今日便制好呈上来。”
“陛下!”陈太医脸色苍白,他嘴里有千万劝阻的话,此刻舌头仿佛黏在了上颚上,半句话都难讲出来。
迟奚祉沉静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是嫌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了,他偏了偏头,深邃的五官隐入晦色里,警告了句,“毋令人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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