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浑浊的眼底闪过暗芒,眉间忧郁不散,他只是语重心长道:“陛下,臣只是不希望您再重蹈覆辙。”
“朕不是先帝,不会做蠢事。”迟奚祉将手里的瓷杯斟满茶水,透玉飘青,却未溢出杯口,乌云散得快,悬日中天,他仰首时微光如炬,眼角的万般风情悉堆,但又因为上位者的倨傲而不敢让人多看。
楼梯处传来脚踏声,衣裙窸窣,隐隐还有两三道笑声,迟奚祉拢袖将莲瓣翠玉杯手腕茶水倾覆在一旁的花盆里,低沉回道:“她亦不会。”
晏淮瀚引着元知酌上到楼阁里,穿过鹤立三清山的屏风,她抬眸就瞧见了倚靠在太师椅上的迟奚祉,他的眉眼覆着层层薄薄的寒霜,来不及收起,落在元知酌身上时,莫名让她打了个寒颤。
晏淮瀚朝着上位以及杨宗微微施礼,对站着不动的元知酌请道:“殿下,陛下等你过去呢。”
元知酌僵了下的指尖攥住袖口,触到腕上的那块羊脂,又往后看,一面跨过云步脚跺,一面对视上露台往里走的杨宗。
岁月累积的沉淀,对面的人褐色的眼球微微眯起,恭敬朝她行礼。
元知酌面对杨宗,很难讲明是善是恶,是敌是友。
元知酌面上没有波澜,微微颔首,落坐在迟奚祉身侧的位置,他替她斟了杯清茶,送到她的手侧,垂落的凤眸盯着她的泛着薄红的指关节上,笑容淡薄,不吝夸奖,“你做得很好。”
元知酌小呷了口茶水,轻微涩意,入喉立马化为甘甜,茶面的涟漪荡破了她清冷朦胧的面容。
这里是杨府的制高点,从楼阁东南面便可俯视整个杨家大院,远眺隐隐可见围墙外的房屋水榭。
她的举动定是被他们尽收眼底。
元知酌瘪了瘪嘴巴,伸手扯了扯身侧人的衣袖,自带风韵的杏花眸好似涟漪出春光,她开腔委屈道:“本身就不是我的错,是那姑娘误会了,将我错看做我兄长的情妹妹,自编自导演了一出祸水东引,陛下不见笑就好。”
迟奚祉瞧着她低落下去的情绪,没忍住抬手安慰她,拇指揉过她的耳垂,又轻又柔,“朕没有怪你,无论何时,你都不必委屈了自己。”
元知酌眼尾自然泛起红晕,眨烁间似嗔似娇,秾丽生罪,艳而不俗,这样的可人儿,论是哪个帝王也都该做个昏君了,也根本不用论对错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