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酌被他紧逼地踉跄了下,手反撑在宝座上才不至于让自己太过狼狈,她心中警铃大响,没想到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能够引起迟奚祉这么大的反应。
想起来,她应该想起来些什么呢?广陵?还是秋蕊?
元知酌盯着迟奚祉的眼神越发的不解,有时候她也在想,迟奚祉到底希不希望她尽快恢复记忆?
从一开始,迟奚祉对她失忆这件事的表现就是冷淡,既不关心也不在意,她甚至都以为她只是他巩固权势的一枚棋子,可他对她明明是有情意在的,成婚后的日日夜夜花成蜜就、如胶似漆,她并不怀疑迟奚祉对她的感情,但那又为什么呢?
——她每次提到恢复记忆的事情他就不太高兴,他们的过去难道很不堪回首吗?还是迟奚祉对她隐瞒了什么?
过往像是腌臜,横亘在两人之间,一人追忆,一人抛弃,看着好像翻页了,但是芸签夹在里面,不生不熟,好是难受。
迟奚祉的瞳仁漆黑沉寂,盯着她褪了血色的小脸,虚眯了下眼,开口戳破了她的措辞:“又在想怎么糊弄朕?”
元知酌咬住下唇,依旧缄默,迟奚祉的指尖抵在她的唇瓣上,施力将她的贝齿拨开,他居高临下,眼底攒动着难以言说的暗瘾,不易察觉但也格外汹涌,“不要扯白,你说谎朕看得出来。”
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迟奚祉心里莫名来了股燥意,语气更是涔凉,“说话。”
屏风将整个殿内割裂开来,靠窗的一处春和景明,生气蓬勃,而另一处气流停滞,将两人对峙的身影卷进其中,像是腊月的雪落了整夜。
“啪嗒”一声,滚烫的眼泪滴落在迟奚祉的手背上,元知酌没来由的委屈,她涩声哽咽,“迟奚祉,你到底想干嘛,你讲不讲理?我只是从母亲那听说我小时候是在广陵长大的,拢共就这一句话,你要盘问多少东西?我又该记起什么了?”
“放开,我不想和你说话。”她眼眶一红,清泪一淌,连着嗓音也变软变哑,活脱脱受了天大的欺负,在心里越想越气,便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迟奚祉想过她巧笑嫣然、胡诌几句话将他哄过去,或是自居自若、与他掰扯道理,独独没想到她会掉这不值钱、没风骨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