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殿内刚续上沉香,安神的气味显得寂寥,隐隐的缭烟飘出来,沉到钧釉香炉下面。
元知酌失了记忆,本就心慌,刚刚与那些人的一番交流,每个人似乎都揣着秘密,不敢多言一句,更让她很是没底,怀疑和猜忌涌上心头。
此刻,她独坐在茶桌前,她捏紧了手里的茶杯,里头没有一丝的茶水,层层叠叠的冰裂纹碎在釉面上,她凸出的指骨处发白,淡淡的青筋泛起在薄皮下。
殿内安静,似乎连遭身的尘埃也少了些,元知酌的脊背瘦削,身只影单,偌大的皇宫里,雕龙画凤,紫栋金梁,她真就身似浮萍。
即使再过不愿意,元知酌也不得不承认,她唯一的根蒂系在这个“不认识”的夫君身上,他不在,她便任风吹雨打,飘零不定。
受其恩泽,承其因果,她受他庇护,也定要任他圈禁。
这是元知酌醒来后,弄明白的第一个道理。
——
乾宁宫前殿。
“调查清楚了吗?”迟奚祉站定在窗前,凤眸看着走远的人。
朱红的直棂窗向外开着,风雪刚止,外面的空地还余留水渍,丹墀的台阶上有一粒人影向下走着,甲胄披身,即使天气不大好,但是那人身上的流云铠甲却萦绕着金光。
邬琅站在一侧垂眉,他将手里的一支烧蓝珠花钗送到迟奚祉的手边,“主子,这是在元府琼晚阁地上发现的,应该是皇后娘娘掉落的。”
迟奚祉接过,拿在手里,他左手抚在钗子下面的流苏上,蝴蝶的坠子便在半空中晃动,提溜灵动。
“娘娘身边那个名叫秋蕊的丫鬟已经醒了,我假意与她说娘娘走失,几番套话得知——”邬琅顿了顿,接着道:“一切都是娘娘计谋的。”
迟奚祉侧眸冷了冷,邬琅又加了一句,“不过,楚王的出现应该不在娘娘的计划之中,如果没有他,娘娘兴许已经出京往南去了。”
邬琅也觉得神奇,一环扣一环,他们平日里三步一喘、两步一咳的皇后娘娘,既能够不动声色地谋划出逃京,还能够保证天时地利与人和。
若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楚王作妖,他们现在怕是要满北燕的去找他们的皇后娘娘,将这天下弄得天翻地覆,想着又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