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安抚,怀疑,更多的是警告。
天台上,再次剩下林清也和陆海英。
“林小姐,我才说你年轻有回头路,你却把自己也逼到绝路。”
陆海英左手抚着右手胳膊,冷笑道,“年轻人好赌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不答应,时师座能让你活过今晚?”
“陆夫人,您会答应。”
林清也说,“一把钥匙,师座留着没什么用。就算今晚给了姚督军,大不了以后再把军火库抢过来。他可以这样做,但他没做——或许师座说陆督军是奇才,是敬佩他的家国大义,他不想对和陆督军同样想法的您动手。”
陆海英冷哼:“你怎么知道?”
又说,“军火库若成了姚督军的,他要是敢抢,那要上军事法庭!”
“南京那边的权力又有多大?别的军阀尚且不看在眼里,时家这种遮南边半边天的军阀,又如何会看在眼里。”林清也说。
陆海英微微错愕:“军事,你如何懂?”
这在她意料之外。
林清也柔声说:“陆夫人知道,只是害怕。毕竟陆督军走了,您要慎之又慎。”
陆海英看了她许久。
林清也说的没错,时惟樾是她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
陆文奇还在世时,他们夫妻二人聊过时家这个独子,她先生对他赞誉有加。
“林小姐明白,就知道我处境艰难。我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身上除了庞大的家产,还有军火库和泰城布防图。”
陆海英看了她一眼,拢了拢身上的皮草,走到天台的栏杆处。
她背对着林清也,眺望远方,看着南京灯火通明,“我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文奇走了,他手下的人也会撑起来,辅佐我们的儿子能够接下他父亲的重担。
只是树倒猢狲散,势力倒塌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快。我不求那些人扶一把,但人性之恶,他们专攻弱处,为免祸及孩子,还有真正关心文奇的亲信,我只能另寻他路。
你句句知道我处境艰难,做这些是忍辱负重,又何必咄咄逼人,逼我现在做出抉择?”
几句话,道出她的无奈。
林清也站在她的身后,看到她落寞的背影。
从她踏进梨花园的包厢开始,她只看到一个气质脱俗的中年女人。她往那里一坐,就是端庄自如,游刃有余的人。
这个女人,突然展现了自己的脆弱。
自从丈夫死后,陆海英从不敢向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
她一个人,背负了她和她先生共同的期愿。
她一个人,是三个孩子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