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
她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又气得呼吸一沉,发出轻哼,跟着柳眉一飞,眼睛微瞪朝他吹了一口气,往日的神气瞬间又回来了。
“呸,无耻小贼。”
她话罢像是忘了昨夜旖旎,无情转身不再看他一眼。
但人影才从水潭边消失,赵荣就听到了窄窄竹叶吹出来的曲调。
是.
鸿雁捎书。
论及曲调的细腻情感,表哥是远不及表妹的。
同样是竹叶吹曲,此时的曲调,可谓清丽动人。
虽然瞧不见她的身影,但那曲子一直在附近,想来人也没有走远。
赵荣心中愉悦,便咬着一片过水竹叶,靠在一块大石头边。
胳膊为枕,眼睛盯着愈发明亮的天空。
表妹的曲子还在奏,直到临近曲调高潮,那潮水退去,戛然而止!
这鸿雁捎书.
就好像大雁才从江南飞到衡阳,忽然碰到一个猎人,一箭给它射了下来,再想知道它捎带书信中的内容,却是不可能了。
赵荣听得不上不下,知晓是表妹作恶。
想将她抓回来继续吹,那声音没了,人自然也已跑远。
在溪潭边待了片刻,错开瓦房附近的魔教教众,赵荣来到开封城中。
仅在第二日,他便收到表妹消息。
跟着又过了一天,开封城内车马连绵。
自开封北上的魔教教众少说也过千人。
等大批人马走后,赵荣骑马来到城北大道。
任教主回黑木崖之急,超乎他的预料。
“嘚嘚嘚”
城北外墙三里处,大道密林中快速奔出一骑。
她一身黑裙,轻盈潇洒,负剑腰侧,另外一边挂着个紫红色的葫芦。
此刻头戴斗笠,外笼黑纱,真容若隐若现,如云笼月。
匆忙之下瞧不清,想仔细去看又没人有那个胆子。
又听到叮当声响,原来马脖子的撄项上挂着个小铃铛,像是廊下铁马,只是更小巧。
到了赵荣近前,任盈盈抬手撩开黑纱,又去了面纱,这才露出旁人无缘一见的清丽面容。
“你爹走得太急,可是黑木崖上有什么事?”
任盈盈摇头:“无事。”
“东方不败已死,十二堂口本就群龙无首。他们不晓得我爹功力已失,自然不敢作乱。加之大部分堂主长老需要三尸脑神丹解药,黑木崖已重新回到我爹的掌控之下。”
“上官云死在嵩山,教中有向叔叔帮衬,外界还有你这样的巨大威慑,黑木崖对江湖的影响不及巅峰时,内部却很是稳固。”
“我劝他在开封附近多休养几日,赶着端阳节回去便好,可他不肯听。”
当年一个假东方不败高坐成德殿,无须动手,也能压服所有教众。
有天王老子全力支持,任教主确实稳固。
赵荣想了想,好心提醒:
“你爹练的功夫与常人不同,他功力尽失,散功之后却依然能用吸星大法。”
“但其身体已至极限,这次散功之后,虽然去疾,实则断了根基。若他强行练这有弊病的武功,只需几道异种真气散在经络内,他的身体便无从承受。”
“江湖之暮不是人生之暮,你可以劝说一下。”
“一统江湖,已不可能,不如修身养性,调理旧疾,约束好黑木崖势力,叫这片江湖多一份宁静。”
任盈盈想到自家老爹脾性,觉得赵荣所说不无道理。
“我会相劝。”
又稍带埋怨说道:“他再练吸星大法一百年,也不是你的对手,怎么还是放不下。黑木崖上有向叔叔,没了武功也不碍事。”
“一把年纪了,王图霸业成何用,又去争什么,真是叫人着急。”
听她吐槽,赵荣又觉得有趣。
“你与你爹说话,还是委婉一些的好。”
任盈盈应了一声,将此事放在心上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解下腰间紫红色葫芦,朝他甩来。
赵荣接过,入手沉重。
微微摇晃,水声低沉,可见装得很满。
凑近一闻,便嗅到一股酒香。
“这是什么酒?”
任盈盈笑问:“你不是酒国高人吗,怎么这也闻不出来。”
“什么酒国高人,只是偶尔贪几杯。”
“那真是糟蹋了.”
她取笑道:“三山环抱,一溪旁流,百泉喷涌,清冽碧透。这酒是从洛阳酒泉来的,你总该知道是什么了吧。”
“哦?”
“原来是杜康。”
赵荣来了精神,摘开瓶塞一闻,果然有股天然香气。
这是酒泉夏季独有的香气。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妙。
“酒已开封,我装入这葫芦中不好保存,你早饮早尝。”
任盈盈眸光清亮,柳眉朝上轻飞,薄唇轻启,念念有词:“剑神无有忧愁,无有烦恼。可怜这酒足有百年,却不解剑神忧,不消剑神愁,真是可惜。”
她话音乖俏,只是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