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安说:“好啊!”
于是,一位教授,一位中学老师像是重新体验那未曾认真体验,也并没有机会体验的青春那样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岁,游荡在这个古老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洋溢在彼此从来都没有说出口,也永远无需说出口的爱里面。结婚近半年后,两个人终于在形式上把他们的恋爱补全了。班行远知道自己的这位姐姐不需要这些,但他就是想要为这位最爱的姐姐做些什么。李惠安也清楚的知道这是班行远在排解他自己的孤独,不是两地分居思念爱人而产生的孤独,而是那种源自心灵深处,无法抑制的孤独。
是的,班行远是一个很容易感到孤独的人。不说从小被遗弃,这件事对他心灵的塑造反而是没有影响的,主要是因为他特殊的童年经历。老爷子在确定无法找到班行远的生身父母,决定把这孩子培养成一个炎黄子孙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严厉乃至是严苛的教育。在班行远的民族文化认同牢固建立起来之前,班行远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爷爷,没有朋友,没有玩伴,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最初班行远不理解爷爷为什这样做,也不会对抗,都已经习惯了。后来,年纪大了一些,知识也多了,一天夜里被一阵二胡的声音吵醒,看到爷爷一个人孤独地在月色下拉着悲伤的曲子,才第一次感受到一向乐观积极的爷爷内心深处的孤独。在北海牧羊19年的苏武手里面有皇帝赐予的节杖,而流落他乡30多年的爷爷什么都没有,他就是爷爷的节杖。
等到了可以和人接触的时候,在班行元看来这种接触是一种生活需要,无关友谊。身处异乡的班行远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不喜不悲地看着异国过客在他身边或短或长的停驻后奔赴远方。这种情况即使在班行远回国后也没有很快的改变。回到真正的故乡,班行远也没有立刻放开封闭很久的内心,而是用了很久很久。在李惠安看来,那时候的班行远在接人待物等方面都完美的无可挑剔,但总觉得隔了些什么,看起来很近,又离得很远。后来,她才明白那种感觉叫做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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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和班行远说:“如果不是和你互相看对了眼,我觉得总有一天你会像仙人一样飞到天上去。”还好,有了他的惠安姐姐,慢慢也有了很少的几位朋友。也正因如此,班行远对友情极为珍视,朋友遇到困难会尽全力帮助。
两个人逛到很晚,还体验了一回烛光晚餐。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李惠安用力的把自己挤进班行远的怀里,像是要和爱人融为一体,脸上还带着事后的潮红。“行远啊,在那边是不是很辛苦?”李惠安轻声地问道。
班行远回答说:“也还好了,也没有那么多事情。每周才上一次课,带的研究生还没有完全到位,数学系和历史系那边各安排了一名助理,这两个人能力都很好,就提前要了过来。也不用特别地指导,在大方向上指导一下就能做地很好。北大的几个学生也一样,而且有QQ也很方便的。剩下的就是参加一些会议、活动什么的。还有就是辅导宝儿的功课。”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有没有觉得孤单?”
班行远想了想,用力的抱住了惠安,说:“有时候也会非常非常想姐姐,但是知道姐姐就在心里面,也不会觉得孤单。而且也认识了几位不错的朋友,经常一起踢球,聚餐什么的。”
李惠安翻了一个身,面对着班行远:“有没有觉得和那个国家格格不入?我可是听爷爷说过不少那个国家的事情,财阀、扭曲的国民心态、党派倾轧、无知被统治阶层当枪使又自以为是的国民、近乎是邪教的数不清的各类宗教……总觉得你在那个环境久了,会无法忍受。”
班行远轻声地说:“把自己当做一个过客就好,本来也是。那个国家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国家。所有的人都不过是财阀世家的工具。因为从来都没有过独立自主而变得自卑,为了掩盖这种自卑而自大,背弃、篡改乃至编造历史。民众自以为是在抗争,却不知道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并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迷茫。为了逃避现实、寻求心灵的安宁选择信仰宗教,不会想到是亲手把自己的财富与灵魂献祭给了恶魔。当所有人都生活在虚妄之中时,也就在现实中失去了未来。因为宝儿的缘故,我也特意关注了一下娱乐圈。那些光鲜亮丽的人不过是财阀手中待价而沽的商品,不过是用青春、汗水换取微不足道的报筹。只要价钱够,财阀们会强迫他们出卖自己的肉体甚至于是灵魂。谁都没有办法反抗,也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