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宁苏停顿了一瞬,似乎是又沉吟了一番,才想好下定决心一般,再抬起头,眼神里隐隐透着坚定,声音也笃定几分,“陛下,草民有所隐瞒,草民罪该万死,其实,草民刚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草民想的…“

此话一出,大殿霎时寂静无声,就连谢君墨和卢枫都面露惊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卢枫更是轻咳一声,暗示提醒宁苏,别范糊涂。

可宁苏却像是察觉不到一般,并没理会卢枫,反而执着的看向谢君墨,跪拜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也不等谢君墨问罪,便自顾自娓娓道来。

嘴上说着请罪,可倒像是在讲述一件久远的事情。

只是大家听着听着,却都察觉出不对劲。

就连之前以为宁苏疯了,自己拆自己台,犯了忌讳要倒霉的人,也敏锐察觉宁苏的用意。

就听宁苏有说道,“微臣当初跟其他商贾一样,为了利益奔波,觉得一切都以利益为重,那年,我获得先机,囤积大量的御寒之物,可以说赚了个盆满钵满,赚了权贵世家的钱还不算,还想转普通百姓的钱,就在我迷失自己的时候,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一席话惊醒了我。”

说到这儿,其实很多人都已经猜到宁苏接下来要说什么,虽然有的不屑,觉得是宁苏为了给木婉云抬轿,故意编话,可也好奇,他会说编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谢君墨和卢枫却都心口发热,直直盯着宁苏,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见宁苏迟迟不开口,谢君墨还忍着心口的彭湃,努力让自己声线平稳,问道,“她说了什么?!”

宁苏见大家都好好奇,也不卖关子,低叹一声,开口道,“她骂了我一顿,说如果国将不国,那商贾又将贩卖货物给谁?商贾只有在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安稳的大环境下,才能蓬勃发展,百姓手里只有有足够的余钱,才有购买力,还有…“

似乎是有些纠结,宁苏一时间有些迟疑。

可他闭了闭眼,很快还是打消了迟疑,继续说道,“她还告诉我,若是我太扎眼,那只会成为被针对的靶子,而我很庆幸自己听了她的话后及时悔悟,才避免了当年的事一场祸事,也是因为她救了我,我才跟她结拜。”

宁苏本不想提起这件事,毕竟,他算是揭开自己和当权者之间不可言说的一层遮羞布。

可他又不得不说,他不想让人继续非议婉云。

而跟他预想的一样,他说完之后,大殿陷入诡异的宁静。

谁都没有主动说话,只是不时用眼光瞄向他,神色各异。

宁苏脸上挂起一抹苦涩,随之自嘲开口,“陛下,草民有罪,草民也是从那时候起,才开始认真思索商贾之道,发现,商贾只有在稳定富足的大环境下,才能蓬勃发展,草民捐钱捐物,是草民的善心,也是草民想让朝廷念草民的好。”

说到这儿,偷偷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谢君墨,只是不敢让目光停留太长时间,所以一时猜不透那位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可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他也不想隐瞒了,直接把袖子里的账册拿出来,高声道,“这是草民手里的账册,上面记录了草民义妹这些年偷偷捐钱赈灾的账目。”

说着,他再次俯身叩拜,高声请罪,“草民本想独揽功劳,可是刚才草民站在这巍峨威严的宫殿,突然就想明白了,草民实属不该,还望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