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个很好的掩饰,吞噬了所有的眼泪。
何霆钧的脆弱只存在了短短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醒来,他便又如往常一样,坚强稳重。
夏天闷热,温度高,去世的人不能久放。停灵的时间有限,丧仪必须马上操持起来,各种琐事忙活起来很是耗费心力。
何霆钧作为直系子孙也跟着忙活起来,基本上没有时间待在招待所里,云乔帮不上什么忙,她的任务就是把两个孩子看好,尽可能让何霆钧忙起来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转眼到了葬礼的当天。
天空阴沉沉的,刮着微风和细雨,仿佛也在痛心这样一位慈祥老人的故去。
老爷子的葬礼是在殡仪馆里举行的,办了一个小型的追悼会。
老爷子一辈子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虽然碍于时代风气的缘故,葬礼办的并不隆重,也没有通知很多的人,但现场还是来了特别多的人前来吊唁哀悼。
追悼会上的气氛压抑而沉重,何霆钧和何霆钰作为孙子站在第二排,他表情沉重,眼神中难掩悲痛。云乔则带着两个孩子和女眷们站在最后面。
在这样的场合里,两个孩子听着耳边的哭声,也似懂非懂地感受到了悲伤的情绪,小手紧紧的抓着云乔的衣角,懵懂的大眼睛里泛起朵朵泪花。
云乔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轻轻拍打他们的后背安慰,以免吓到两个孩子。
追悼仪式过后便是下葬的环节。
老太太和老爷子幸福和睦的生活了一辈子,骤然间鸳鸯离散、天人永隔,一时间悲痛万分,支撑不住几乎哭的昏厥过去,何小姑和大伯母两个人架着她,不让她瘫坐在地上,最后还是何大伯和何瑞霖两兄弟两个,一左一右捧着骨灰盒,将老爷子的骨灰盒放入墓穴中的,等到最后开始填土掩埋的时候,周围不少人都低声抽泣起来。
葬礼彻底结束之后,已经是半下午,众人结伴离开墓园。
何瑞霖和石珊夫妻俩工作忙,能挤出三天假期出来已是极限,葬礼结束之后,就得立刻返回春城。
走的时候,云乔跟何霆钧带着两个孩子将他们送到机场,登机前,石珊拉着两个孩子的手,依依不舍的抱了又抱,始终舍不得撒开。
石珊擦了擦眼角的泪,红着眼睛,有些伤感的对云乔说道:“咱们一家人天南地北离得太远了,见一面不容易。这还没跟两个孩子混熟呢,就又得分开了。等到下次见面,两个孩子肯定又不认识我是奶奶了。”
云乔安慰她道:“妈,您别难过,现在交通发达了,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
石珊勉强笑了笑,说道:“嗯,你们夫妻俩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去春城玩。现在家里宽敞着呢,你们去了想住哪一间都可以。交通费我们给报销。”
云乔点了点头:“嗯,我们会的,等有时间了就带着孩子去春城看望您们。”
目送石珊和何瑞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云乔跟何霆钧这才带着孩子返回招待所。
回到招待所之后,何霆钧始终闷闷不乐的,频频走神,有时候两个孩子叫他他也听不见,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云乔瞧着忧心,等到晚上哄睡了孩子之后,云乔走到何霆钧身边坐下,主动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安慰他道:“霆钧,我知道爷爷走了你心里很不好受,但是咱们活着的人日子还得过下去,爷爷肯定也不希望你一直消沉下去。振作点,好吗?”
“云乔,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何霆钧将云乔揽入怀中,嗯了一声,轻声说:“我只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了,心里跟破了个大窟窿似的,空落落的。我知道这是暂时的,缓一缓,过些天就好了。”
“嗯,这些情绪都是暂时的。当初叶奶奶离开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云乔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霆钧,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想了。”
何霆钧点点头,拥着她,躺在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夜里起风了,外面的凉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进房间里,也吹散了一室的暑热。
翌日,沪城下了雨。
清晨的雨声淅淅沥沥,滴滴落在窗沿上,窗边一地的潮湿。
夏天的暴雨来的又疾又骤,地面积水泥泞,倾盆的暴雨将云乔拦在招待所里无法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