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拂过水榭的檐角,带动那串古朴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宛如林间最细腻的乐章,悠扬而缠绵。温衍指尖轻转,一颗荔枝核在他修长的指间旋转跳跃,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对面怔怔握着笔杆的常念身上,片刻后,一抹玩味的笑意轻轻挑起了他的眉梢。
“姐姐,可是对这礼物有所不满?”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这哪是喜不喜欢能轻易解答的疑问呢?常念心中暗自思量,任谁骤然间收到这样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一支以发丝为毫、精雕细琢的毛笔,恐怕都需片刻的怔愣与回味。
她轻抚过那笔身,雕漆繁复,光泽流转,每一道纹路都透露出匠人的心血与时间的沉淀。常念的手指白皙如玉,与笔杆上那抹剔红交相辉映,美得令人心动。她抬眸,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轻笑道:“怎会不喜?只是好奇,若我改日称赞你眼眸之美,你又会如何以奇物相赠呢?”
"姐姐若真心生爱,即便是眼中星辰,我亦愿忍痛割舍,赠予佳人,权当一份情深意重。然则,我深知姐姐心怀慈悲,那眼珠之事,处理起来繁琐且恐有惊悚之虞,不忍让姐姐沾染丝毫阴霾。"
温衍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后的认真,他缓缓思量,字句间透露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细腻,"再者,姐姐仁心宅厚,世间万物,唯有鲜活之时最为珍贵。发可再生,目与手足,一旦失去,便是生命之憾,怎可轻言割舍?"
常念闻言,心中一紧,连忙打断了这愈发偏离正轨的对话,语带急切却又不失温婉:"温衍,你我皆知,世间万物,唯有自然生长,方显其美。发落可再生,而眼目手足,乃是肉身之根本,一旦残缺,便再难复原。人活于世,珍惜眼前,方为正道。"
言罢,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与释然。正当此时,温衍忽而轻声一笑,那笑声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起层层涟漪,他轻启薄唇,语带双关:"原来如此,姐姐偏好之物,竟是这活生生的灵动。倒是温衍愚钝,未能即时领会姐姐深意。"
承蒙他昔日之恩,现今每闻“使用”二字,常念心头,便不由自主地脸颊泛起一抹绯红,似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桃花,羞涩而微妙。她轻轻蹙起秀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温柔交织的光芒,轻声细语道:“我言下之意,乃是望你对自己的身躯,能多几分怜惜与呵护。毕竟,它是承载你万千思绪与梦想的宝贵之躯。”
此番话语落下,温衍非但未展笑颜,反而那双深邃如夜空般的眸子,长久地凝视着她轻轻颤动的眼睫,仿佛要将这份关怀与深情尽数纳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