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何以独坐不饮?”曹操注意到了关羽的沉默,举杯笑道,“今日孤王大喜,满饮此杯!”
关羽抬起眼,目光如电,直视曹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关某平生,只知有汉天子,不知有魏王。此酒,恐难下咽。”
刹那间,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下来。丝竹声停,笑语声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关羽身上,充满了惊愕、担忧,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曹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旋即又化为一声朗笑:“云长真性情中人也!孤就喜欢你这份耿直!来,换酒,与云长共饮!”
他看似大度,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却微微收紧。关羽的态度,像一根刺,扎在他志得意满的心头。
宴会不欢而散。关羽拂袖而去,留下满堂神色各异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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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令府,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荀彧清瘦而疲惫的身影。他独自坐在书案前,案上摊开着那封晋曹操为魏王的诏书副本,旁边还有一杯早已冰凉的茶水。
府门外魏王府的喧嚣隐隐传来,更衬得书房内死寂一片。
“魏王……九锡……”荀彧喃喃自语,手指颤抖地抚过诏书上的字迹,眼中充满了痛苦与迷茫。“文若,尔当初的理想,难道就是今日这般景象吗?”
他想起初平年间,天下大乱,他弃官归乡,最终选择辅佐当时实力尚弱的曹操,看中的正是其“兴义兵、匡社稷”的旗帜。这些年来,他殚精竭虑,内政军事,无不筹划,助曹操扫平群雄,稳定北方,心中所念,无非是希望借助曹操之力,重整山河,延续汉祚。
可如今,曹操的权势的确达到了顶峰,但距离“匡扶汉室”的目标,却似乎越来越远。称公,建国,如今更是称王!下一步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荀文若,难道真要成为篡汉之贼的帮凶吗?他毕生所维护的纲常礼教,难道就要在自己手中崩塌?
“父亲。”长子荀恽轻轻推门而入,看到父亲憔悴的模样,担忧道,“夜深了,该歇息了。”
荀彧抬起头,看着儿子,声音沙哑:“恽儿,你说……为父这些年,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荀恽沉默片刻,低声道:“父亲一心为公,世人皆知。只是……魏王之势,已非人臣所能制。父亲还需……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荀彧苦笑。他能如何打算?与曹操决裂?以曹操如今的手段和权势,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仅自身难保,更会连累整个荀氏家族。继续辅佐?他过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
他挥了挥手,让儿子退下。书房内再次只剩下他一人。他提起笔,想写点什么,是劝谏曹操?还是上书天子?笔锋悬在半空,久久未能落下。他知道,任何直接的反对,在此时都已毫无意义,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