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不再多言，转身便走。郭嘉紧随其后，在踏出殿门之前，他脚步微微一顿，回头又看了刘协一眼。那一眼，平静无波，却让刘协感觉像是被一条冰冷的毒蛇舔过了脊背。

殿门再次重重关上。

刘协维持着瘫软的姿势，良久未动。直到确认外面只剩下守卫的甲士，再无声息，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坐直了身体。

郭嘉最后那一眼，分明是在告诉他：皇帝陛下，你演得很好。

衣带诏被引爆，“皇商”被点名，董承等人注定在劫难逃。他在许都的经营遭受重创，核心圈子面临灭顶之灾。

这是他穿越以来，遭遇的最严峻、最直接的一次危机！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愤怒和一种棋差一招的屈辱。郭嘉……好一个郭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接打在了他的七寸之上！

然而，在这巨大的压力和无边的黑暗之中，刘协的思维却变得异常清晰和敏锐。

郭嘉为何没有当场揭穿他？是因为确实没有找到直接证据？还是因为……曹操目前还需要他这块“招牌”？或者说，郭嘉自己，也想放长线钓大鱼？

还有，“皇商”只是被点名，郭嘉只说捣毁一处巢穴，并未言及其他。这是否意味着，“深潜”预案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的核心骨干，是否有机会逃脱？

董承伏诛，衣带诏集团被清洗，从另一个角度看，是否也是帮他清除了身边这些能力平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让他未来的行动，可以更加隐秘和高效？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分析着利弊，寻找着那绝境中可能存在的、微弱的一线生机和转机。

他不能就此认输。

他慢慢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他更加清醒。

损失惨重，根基动摇，但……他还没有输掉全部。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影”和部分核心种子还在，只要吕布、关羽这些暗棋还在，只要他超越时代的知识和思维还在，他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天色依旧阴沉，但黎明终究是到来了，尽管是被血色染红的黎明。

“郭奉孝……”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