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比虚空更深沉,比坟墓更彻底的死寂,笼罩着这片隐藏在IX-7遗迹狂暴星云深处的奇异空腔。“星尘”舰悬浮在空腔边缘,引擎维持在最低功率,仿佛生怕一丝多余的扰动都会惊醒那尊暗银色的巨构,招致与那艘叛变护卫舰相同的、无声无息的湮灭命运。
舰桥内,星槎和林月遥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两人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主屏幕上那块光滑如镜、吞噬了毁灭性能量却毫发无伤的金属巨构。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标识特征,仿佛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是绝对秩序与绝对静止的化身。
“……那到底是什么?”林月遥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更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撼,“它……它把一整艘战舰……‘删除’了?”
星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试图分析任何可能捕捉到的信息碎片。“没有检测到任何常规能量反应,没有引力异常,没有辐射泄露……它就像……一个绝对的黑体,或者一个物理规则的‘奇点’。”他的声音干涩,“攻击行为触发了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防御机制。一种基于……法则层面的抹除。”
法则层面的抹除!这远比任何已知的武器更加恐怖。它不产生爆炸,不释放热量,只是平静地、不容置疑地否定掉攻击者的“存在”本身。
“它……对我们没有反应。”林月遥注意到关键点。他们同样闯入了这里,但巨构似乎无视了他们的存在。
星槎的目光缓缓扫过巨构表面,最终停留在其底部某个区域。那里,在绝对光滑的表面上,似乎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凹陷。“看那里……像不像是……一个接口?或者……一个锁孔?”
那凹陷的形状非规非矩,带着一种流动的、有机的线条感,与巨构整体冰冷的机械感形成微妙对比。
林月遥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心中忽然一动。她颈间的“源初之石”似乎也微微发热,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渴望”的情绪波动。这种感觉,不同于之前与“织网者”银网共鸣时的平和,也不同于感知到“利维坦”记忆时的厚重,更像是一种……找到了“同类”或者“归宿”的悸动?
“石头……有反应。”她轻声说,将石头捧在手心,那温润的光晕似乎正隐隐指向那个凹陷的方向。“它……好像认识这里?”
这个猜测让星槎心头巨震。难道这块“源初之石”碎片,与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巨构,源自同一个文明,甚至……本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这里,就是“起源之心”的所在?还是说,是另一个与“播种者”同等层次,甚至更古老的存在留下的圣殿?
无论如何,他们似乎找到了钥匙,或者说,钥匙的一部分,找到了可能与之匹配的锁孔。
但刚才那艘护卫舰被瞬间抹除的景象,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任何错误的尝试,都可能带来万劫不复的后果。
“我们……要过去吗?”林月遥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巨构散发的无形威压,比任何可见的炮口更加令人心悸。
星槎沉默着,风险评估模型在他的核心处理器中疯狂运行,但得出的结论无一例外是极高的风险与完全的未知。然而,回头路已经不存在,外面可能还有更多的叛变舰队,甚至“收割者”本身在虎视眈眈。前进,或许十死无生;停留,则注定在等待中耗尽资源,或被后续的追兵发现。
“……必须尝试。”星槎最终做出了决定,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但需要最谨慎的步骤。”
他操控“星尘”舰,以堪比蜗牛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向那个凹陷接口靠近。每一米的推进都伴随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仿佛在雷区中踮脚行走。
随着距离拉近,巨构的细节更加清晰。它的材质并非单纯的金属,在特定角度下,能隐约看到其内部有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亿万倍的、流淌着微光的脉络,仿佛某种活着的、沉睡的神经网络。那个凹陷接口的轮廓也越发分明,其内部结构复杂无比,充满了难以理解的几何符号和能量导路。
当“星尘”舰最终悬停在距离接口仅百米之遥的位置时,林月遥手中的“源初之石”已经变得滚烫,光芒流转的速度也明显加快,内部那幽绿、冰蓝的纹路与刚刚烙印下的“织网者”时空经纬,都仿佛活了过来,与那凹陷接口产生着强烈的、无形的吸引力。
“就是这里……”林月遥能感觉到,石头“想要”靠近那个接口。
“释放小型探测单元,进行物理接触试探。”星槎命令道。
一个拳头大小、结构简单的机械探测球从“星尘”舰腹部悄然释放,缓缓飘向那个凹陷接口。
没有任何反应。探测球顺利接触到了接口边缘的金属表面,传回的传感器数据显示一切正常,没有能量反应,没有力场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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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将‘源初之石’的能量频率,通过探测单元,向接口进行微量释放。”星槎继续下达指令,这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