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听令!”陈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甚至压过了那烦人的歌声,“向我靠拢!结圆阵!”
没有犹豫,没有疑问,长期的磨合与无数次生死与共建立的信任,让这道命令被迅速执行。
陌刀军、王雷残部还能动弹的士兵,开始以陈渊为中心,层层环绕,收缩队形。重盾在外,长刀向内,弓弩手居于阵中,一个紧密的、背靠背的防御圆阵在极短时间内成型。
圆阵中央,陈渊静立,陈渊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圆阵中每一张面孔——有鸳鸯强忍痛苦的狰狞,有大哈死死顶住盾牌的憨直,有默默紧抿嘴唇的冷峻,有王雷将军拄着断刀的不屈,更有无数士兵脸上的恐惧、迷茫、挣扎,以及那深藏的一丝不甘。
他没有说话。
但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温柔地扩散开来。这不是“陷阵之志”往常那种狂暴的、强行提升战意的爆发,而是一种温和的、持续的浸润。
士兵们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悄无声息地淌过他们的心田。那蚀骨的歌声依然在响,却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虽然还能听到,但那种勾魂摄魄、瓦解意志的力量,被极大地削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心底最深处升腾起来的东西。
他们想起了第一次握紧兵器时,教官声嘶力竭的吼叫:“身后就是家园!”
他们想起了离开长城时,亲人含泪却无比坚定的目光。
他们想起了黑风坳背水一战的惨烈,想起了地七堡农民们用农具拼死抵抗的身影,想起了西七哨塔独眼老兵临死前的托付……想起了无数倒下的战友,用鲜血染红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