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屯堡,”鸳鸯又自告奋勇的充当起了解说,语气里却是没了平时的跳脱。
“住在里面的,大多是在前线伤残退下来的叔叔伯伯,还有他们的家眷。他们一边种地,一边守着这些通往后方的大小道路,算是……最后一道预警吧。”
最让陈渊心头格外沉重的,是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的那些建立在战略要地、更为高大坚固的堡垒。
它们如同一个个黑色磐石,死死钉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
堡垒的墙面上,触目惊心的巨大爪痕和火焰烧灼留下的焦黑印记随处可见。一些堡垒的了望台上,旗帜破旧,但依然有士兵的身影。
陈渊努力眯着眼,努力的看清了那些身影,他们许多都空着袖管,或者倚着拐杖,甚至有人脸上覆盖着可怕的伤疤。
他们如同沉默的雕像,目光似乎穿透了遥远的距离,落在运兵车上,看着这些奔赴前线的新鲜血肉。
“看那边……”一个坐在旁边的新兵突然声音发颤,手指指着远处一个堡垒的侧面。
只见堡垒墙根下,有一片矗立的整整齐齐的石碑林,它们密密麻麻,几乎望不到头。有些石碑前,还插着残缺的武器、摆放着早已枯萎的花环。
那是墓地。
一片依附在堡垒旁,与战场共存亡的阵亡将士的墓地。
车厢内原本还有的一些低语声彻底消失了,只剩下运兵车发动机的轰鸣和金属车身颠簸时发出的嘎吱声响。
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运兵车没有丝毫停留,咆哮着掠过农田、屯堡和堡垒,坚定不移的向西方行驶而去。
地势开始高低起伏。
巨兽般的运兵车展现出它惊人的能力,怒吼着冲上陡坡,碾过崎岖的乱石滩,沉重的履带将一切阻碍都碾得粉碎。
窗外茂密的丛林飞速后退,逐渐的,那些树木的形态也开始变得怪异扭曲,枝叶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墨绿色,林间雾气沼沼,透着一股阴森。